伏黑惠不见得多喜欢五条悟,可他却愿意信赖五条悟,从他六岁大的时候监护人变成这个男人,不值得人尊敬,却很值得人依赖和信赖。
他既然这样做了,想必以后能够找到合适的办法将虎杖悠仁保下来才是。
见伏黑惠垂着眼眸不说话,五条悟来了兴致,他问:“惠,你很喜欢他吗?”
“哈?”伏黑惠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他不明白五条悟这样问的用意。
但是,很快的,他就注意到五条悟的表情很认真,并不是平日里那种搞怪的开玩笑后,想了想,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虎杖同学,他不是坏人,不是坏人,且有着坚定的人性……”
“啊~”五条悟摆摆手让他不用说了,“就跟我想的一样,惠,你可真是太无趣了。”
“你……”伏黑惠额头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坐公车去粹那里吧,这个时间她肯定会在家里的,也不要待太久,送完东西报过平安后就赶快回来做治疗。”
送喜久福只是借口吧,报平安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伏黑惠紧抿着唇,看向五条悟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对别人好的话从来不直说,如此的拐弯抹角才会让其他人觉得他个性恶劣吧?
“那么,稍后咱们高专见了。”
五条悟朝伏黑惠挥手再见,然后指挥伊地知开车,根本不管拿着点心纸袋在风中凌乱的伏黑惠。
在去出云粹家里之前,伏黑惠路过商店橱窗前面的时候,还通过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仔细看了看头上的伤。
虽然没有血浸出来,但是这样去的话,出云粹会担心吧?
又不可能现在就把绷带解下来,伏黑惠叹了口气,看看手中毛豆奶油味道的喜久福,有了深深地无力感。
从小缺少父母亲陪伴和疼爱的孩子,要么特别喜欢向别人展示自己身上的伤痛,想要以此获取别人的关注和怜惜。
还有一种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不告诉身边人,如果可以,最好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事,不想因为这些事让别人同情怜悯他。
是自尊心让他这样做的,而伏黑惠很显然是第二种。
手指按了按额头上的伤口,伏黑惠不由地疼的“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这种程度的疼,想要拆掉绷带是不可能的,有绷带遮着还好一些,如果将伤口露出来,出云粹反而会更担心才是。
隔了几天再见到伏黑惠,在关心完他的头上的伤势后,出云粹第一个反应就是联想到了甚尔。
之前没有太过在意,此刻看着渐渐长大的伏黑惠,才猛然间发觉这父子两个长得非常像。
或许是年纪还小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母亲的基因影响,伏黑惠相比父亲甚尔要长得更为清冷秀气一些。
从之前伏黑惠所说的话中能够得知,他本人是不知道甚尔已经死亡的这个消息。
这样其实也不错,如果知道自己是被父亲临终托孤,知道一直以来将自己带大的人其实是鲨掉自己父亲的凶手的话,即便在心里再对亲生父亲没有感情,也始终会有一个结。
“伴手礼是五条悟老师买的,我只是负责给送过来的。”
出云粹看了一眼圆桌上放着的纸袋,看到是甜品就知道是五条悟买的,只有他喜欢在不同的地区买当地的特产甜品当做伴手礼。
“他自己怎么不来?”
“他说最近有事情要做,等处理好了就来见你。”
出云粹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她庆幸五条悟没有亲自过来,有事做是一个原因,但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五条悟怕之前那几天不够,给她留出了更多的用来消化甚尔死亡消息的时间。
而她,确实还没有能够彻底的将这件事消化掉。
她还不知道应该要怎么面对五条悟。
知道五条悟是迫不得已鲨了甚尔,甚至可以说甚尔的死是他本人自找的。
而情感跟是非道德中间的那根线根本就不好拿捏,理智告诉她甚尔死的活该,不去主动招惹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技不如人就不要怨别人。
可情感上,她毕竟很喜欢很喜欢他,他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人,哪怕时隔多年,哪怕那份喜欢早就消耗殆尽,可他死了,死在了自己最喜欢他的时候。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是对方厌倦了她才一声不吭走掉的,这仿佛成了出云粹的一个心结。
她会因此怀疑自己,也会因此怀疑其他向她表露爱意的男性。
如今,突然知道了真相后,知道甚尔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了才一走了之,知道他到死的时候都还是喜欢着自己的,心中的那个自我怀疑的结似乎在一瞬间被打开了。
如此,内心不可能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人,就是这样奇怪啊。
出云粹在想,如果当时他们的感情很浅的话,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内心大概不会掀起多少涟漪。
可他偏偏死在了那个时候。
偏偏,是那个时候。
人活得久了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想得开,可能会因为一件事郁闷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绝对普通人要短的多得多,在普通人看来生死是天大的事情,但在活得久的人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既然注定所有认识的人都会死在自己前面,那么出云粹对于生死就没有那么的在乎了。
脑海中仿佛有一只手用扇子将有关甚尔死亡的消息扇去了别的地方,她调整了一下自己心态,目光中带着点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不是自己生的,也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却是彼此的家人。
出云粹再次伸出手摸摸伏黑惠贴着胶布的脸颊和缠着绷带的额头,语调都格外的温柔了一些。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伏黑惠摇摇头,保持着姿势不变,方便出云粹的手流连在他的伤口上。
“等会儿我就会回去高专,让高专的医生治疗一下就可以了。”
“啊,也对,”出云粹差点将这件事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