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一直很想让五条老师教她更多的更精巧的体术,禅院家不肯教她的东西,她希望来到高专后由自己的老师教。
然而,五条悟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做这种“带孩子”的事情,他太忙了,不是去执行任务,就是在去执行任务的路上。
就算是有时间,也很有限。
更何况,咒术师很看天分,他们生来就拥有生得术式,除了家族遗传的术式外,几乎每个人的都不相同,所以,不同的咒术师都有自己独特的训练方法,像她这种没有术式且几乎零咒力的学生,五条悟过去根本就没带过。
前段时间,真希格外的茫然,每天除了不停地自己训练外,她找不到其他提升自己的方法和途径。
乙骨去了非洲,五条老师说他进步神速。
狗卷在学着更加精细的掌握咒力的使用,效果也能显现。
熊猫是咒骇,自有一套训练方法。
而她……
即便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还是被出云粹说不够。
出云粹看着真希显露失落的脸庞,似乎明白了五条悟叫她来给这两个孩子当体术老师的原因。
与其说给真希和狗卷两个人当体术老师,不如说是给真希一个人找的。
很明显的,真希比狗卷更需要她。
悟这个人,有时候像是没长嘴巴,做了什么事情却从不会说出来。
说不定,他的这个学生还觉得自己被老师抛给别人而感觉受到了冷落呢。
出云粹干巴巴的拍了几下巴掌,她很欣赏真希的想法。
“说得好,人活在世上,命运可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总让别人救算怎么回事,相比被救,还是救别人的成就感更高,不是吗?”
出云粹摸摸真希的头顶,她突然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跟禅院家的人很投缘。
她会对禅院家的孩子有着格外的好感,但是,出云粹也明白,这一点跟禅院甚尔没关系,她认识的禅院家的人中,只有那个家伙最可恶。
出云粹站在训练场最外沿的台阶上,四月份的天气,阳光已经初显毒辣。
她看着远处,手掌落在身旁蹲在地上的真希的脑袋上。
她轻轻揉了揉女孩的脑袋,语气很是坚定,带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我个人认为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什么最强的。”
出云粹这句话很有意思,经常性的听五条悟说自己是最强的,但是现在,五条悟很在意的这位朋友却告诉她,世界上不存在什么最强,这难道不矛盾吗?
“我不可能变成最强,你的同伴也不可能变成最强,相应的你也不可能变成最强。”
“……”真希静静地听着,不清楚出云粹究竟想要说什么。
“大家是相互需要的存在,在意你的人不会强求你要变得有多强。”
“可是……”
“变强是基于自己想要保护自身,保护别人的心情,应该没有人迫切的希望同伴变强来保护自己,反而是想要做保护对方的存在。”
就像当初她和哥哥,彼此都在拼命,可拼命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对方。
“……”
“最强是一个无止境的伪命题,既然注定不可能变成最强,而同伴也没有这种要求,那么你自己大可不必将自己逼的如此喘不过气。”
真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从小到大她所听到的全都是为了力量不惜一切努力的言论,第一次有这样一个人,一边教她实践和理论知识让她进步,一边又告诉她没人逼她一定要在短时间内变得很强。
听上去有一点矛盾,可非要说的话,又无法从她的话语中找到什么破绽。
最后,真希只能闷闷地说:“我不想成为拖后腿的那个。”
出云粹点点头,“我明白,但要量力而行,只要明天的你比今天的你有进步就可以了。”
真希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没人能够一口吃成胖子,出云粹也没有放弃她,还专门为她制定了学习策略。
她不应该如此消沉的。
“大概是着急于想要成为一个能够帮得上忙的人吧,这或许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不仅仅是向禅院家证明几乎零咒力的我,被他们不当人看的我也有同伴环绕,被同伴肯定,还可以对这个咒术界来说有着独特的意义。”
“意义……”
出云粹默念着,她又想起了夏油杰,那个对意义特别执着的家伙。
“五条老师想要改变这个咒术界,他说他需要伙伴和盟友,”真希嗤笑一声,“我讨厌禅院家,也讨厌现今这个腐朽的咒术界,我想要获得更加强悍的力量,我想要帮助老师,当然,这也是帮助我自己,我想要看到一个新世界。”
哪怕出生在咒术世家,没有咒力或者咒力很少的人也可以堂堂正正的作为一个人活着。
出云粹低下头去,在之前她从没想过真希内心真正希望的是这个。
“为了这种改变,我想要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我想要让他们知道,咒术界的改变有一份力量是来自当初被他们不当人看待的我。”
看似消沉的女生,矮矮的蹲在地上,用着最平淡的音调说出了令人震撼的话语。
没有太过特别的原因,就只是因为讨厌旧世界想要见到新世界,她就迫切的想要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明明连咒力都没有多少,明明不戴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的话就连诅咒都看不到,生在御三家却不被当人看,哪怕是跟同期比,她的条件也是非常一般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她在内心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和理想,坚若磐石,并且也愿意为了这样的信念和理想去付出一切的努力。
相比之下,出云粹简直就是将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明明她更看不惯这个世界,明明受尽了这个旧世界的剥削,可她怀揣着现有的短暂自由就想着得过且过,丝毫没有推翻和改变的想法。
这样的自己甚至连个孩子都不如。
自己现今找到的那些尚且听得过去的活着的理由都变得荒唐起来。
真希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出云粹发呆的脸,她问:“你也是那个蒙眼笨蛋的盟友,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