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逸洲的速度很快,快到身上的伤口因为他剧烈的跑动都裂开了也毫不在意。
陆逸洲所住的酒店距离医院不远,深更半夜没有车,陆逸洲只能一路狂奔去了医院。
周铭轩跟在陆逸洲身后,感觉自己的气都要跑断了才勉强能够跟得上陆逸洲。
病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陆逸洲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牧远躺在床上,床边围满了人,床头柜上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嘀嘀嘀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听到动静,段泽商回头,看到陆逸洲站在门口,定定的看向床上的牧远,眼眸猩红,脸色惨白。
他身上的雪白纱布被鲜血浸透,额头上的汗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看起来十分狼狈和恐怖。
“你怎么来了?”段泽商皱眉,抬眸就看到跟在陆逸洲身后气喘吁吁的周铭轩眼里满是责怪。
周铭轩不敢直视段泽商的眼睛,躲在陆逸洲身后看着段泽商道:“对不起段博士,我知道你担心我们老大的身体不想让他知道,但我觉得这么大的事,还是得跟我们老大说才是,不然他时候肯定会生气大发雷霆的。”
周铭轩说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段泽商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陆逸洲,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快步走到床边,看着牧远苍白的面容和紧闭的双眼,陆逸洲心中一阵刺痛。
他伸手轻轻握住牧远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眼中闪烁着泪光。
“牧远…牧远…”
陆逸洲低声呼唤着牧远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站在一旁的段泽商默默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去,轻拍着陆逸洲的肩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似乎是听到了陆逸洲的呼唤,牧远艰难地睁开眼睛,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令人心碎的灰白色,嘴角和脸颊上沾满了鲜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目光投向陆逸洲,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迷茫与不舍。
“老大,你来了。”
牧远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太清,陆逸洲无奈只能将耳朵贴到了牧远的嘴边,才能勉强听到牧远跟他说道:“对不起老大,我可能没法再跟你一起并肩作战了,咳咳……”
牧远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直接喷到了陆逸洲的脸上。
血液溅到了眼睛里,又酸又涩,疼的陆逸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别说了,我去叫医生,医生,医生……”
陆逸洲说着就要起身去叫医生,却被牧远一把攥住手腕道:“老大,我的情况我清楚,没用了,咳咳,不过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
“这是我拍下来的万兽拍卖行关押异种人的地方,里面有好多异种人都是我们之前抓捕收监的异种人类,他们…咳咳…他们被折磨的好可怜,老大,我们可能…可能被方局骗了!”
牧远一边说,一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存储卡,塞进了陆逸洲的手中。
陆逸洲垂眸,看着手里的存储卡,脑海中浮现出他在实验室里看到的一幕又一幕。
自从政府成立防控局以来,就有明确规定:所有异种人一旦被抓获,如果手上有命案或者恶意伤人等情节严重者,基本都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然后将尸体送到研究所进行基因研究。
而那些没有伤害过人类的异种人,虽然国家不允许他们流落人间,但收监后都会得到妥善看管,并不会受到恶意的折磨和虐杀,而是被关押起来,必要时进行正常的医学研究,这也算是异种人对人类的一种贡献。
但是他在实验室里看到的很多异种人,明明有很多并没有作恶,却遭受了残酷的虐杀与残忍的对待。
这些画面不断的在陆逸洲眼前闪过,让他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难道真如牧远所说,他们一直被方局骗了?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牧远,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会有救你的办法的。”
陆逸洲看着牧远,紧紧的握着牧远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牧远艰难摇头,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嘴巴刚一张开,就忍不住的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鲜血从嘴里喷出,染红了他苍白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格外憔悴。
众人见状,都清楚牧远活不久了,而且医生刚才已经下了伤情通知,说牧远伤了要害,已经无力回天了,并让他们给牧远准备后事了。
牧远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慢慢地变得灰暗无光,他努力想要睁开双眼,但最终还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发出的一声长鸣,声音尖锐刺耳。
陆逸洲扭头看向那台刚刚还显示着曲线的设备,转眼间已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牧远!\"
于颜和周铭轩的惊叫声同时在耳边响起,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悲痛,紧接着,周铭轩直接趴到了牧远身上,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臭牧远,你醒醒,你还说等我转正了,要请我吃大餐的,你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的,你都还没兑现承诺了,你别死啊!你醒醒,呜呜呜...”
周铭轩的哭诉充满了真挚的情感,既令人感到痛心,又让人忍俊不禁。
他的哭声像是一把利剑,刺痛着每个人的心弦,让在场的人们纷纷红了眼眶。
段泽商静静地站在一旁,鼻子发酸,他抬眸看着陆逸洲,心里充满了担心。
姜时愿和顾璟知站在段泽商旁边,他们虽然与牧远没有什么感情,但看到一个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眼前逝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
陆逸洲的眼泪滴落在他和牧远紧握的手上,他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却又感到无能为力。
被抓捕的鲛人戴着手铐,静静地站在窗边,凝视着病床上的牧远。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头看向陆逸洲,语气平静地问道:“那个...陆指挥,如果我能让他活过来,你能不能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