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蹲在院门口,头也不抬,林曼看着两根孤零零的烟花,再看看箱子中的加特林,简直被气笑了,这什么东西!小孩子玩的吗?
“我不是小孩子。”
“不玩就给我。”
裴砚伸手,林曼躲开。
一番折腾后,裴砚执意不许她碰那些,林曼坐在台阶上,屁股下还垫着裴砚的西装外套,手中拿着两根正在闪烁的仙女棒。
它们在林曼手中溢出点点星火,却又一点点熄灭,林曼将两根变成焦炭的仙女棒丢掉,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灰尘,起身就要回屋。
就在这时,只听“嗖”一声划破夜空,紧接着,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中轰然炸开!天空仿佛一瞬间亮如白昼,绚烂夺目的烟花在天空肆意铺展,她的眼神迅速被点亮。
这是林曼从未见过的,她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烟花这样的形状,像流星一样的微小的火种升空,在天空中乍现出一道参天瀑布倾泻而下,这样的绚烂夺目,它一出现,周围所有的烟火瞬间暗淡无光。
她整个人都被那绚烂的烟花吸引,正当她沉浸其中时,天空中再度升起一道烟花,带着划破夜幕的夺目,这一次,凭借着烟花升起的方向,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微光闪烁间,她看清了,“裴砚……?”
黑影从树下缓缓走出来,裴砚的衣服上已经沾染了灰尘,他对林曼道:“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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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甜在飞机上骤然惊醒,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头,一旁正在发水的空姐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蹲下身,眼中满是关切,温柔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甘甜大口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急促:“给我一张……给我点纸。”
甘甜拿着湿纸巾,近乎疯狂地在额头、脸颊上来回擦拭,动作急促又用力。不一会儿,原本白皙的皮肤泛起了不正常的红,可她却像毫无知觉一般,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
她的双眼布满血丝,逃亡的这些天让她疲惫异常,可她不敢睡,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到在酒店内发生的一幕幕,她用力擦下,鲜血溅到脸上,刺鼻的腥味瞬间弥漫,让她浑身颤抖,一旁的男人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听到这个声音,甘甜的心中稍安,摇摇头,她呼出一口气,幸好她身上常年戴着值钱的首饰,从酒店逃出之后,她在一旁躲着不敢出来,原本以为一切都完了,她杀了人,那个人没有气息了!
可她忽然看到了一瘸一拐的小芳!
甘甜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既然替死鬼都来了,那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甘甜拿起手机报了警,告诉警察有人在酒店中杀人了!警察很快就赶到了,而小芳也不负她的期待,这么快就找到了她住的酒店,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这下,她真是一箭双雕!
她找到了曾经跟龙腾国际做过交易的黑市,小二看了她一眼,继续打着游戏,口中嚼着糖,含糊不清道:“三万。”
“什么!你疯了吧?我这些首饰三百万都不止!你居然就出三万?你眼瞎!叫你们老板出来!”
男人倒是没有怕,他淡淡道:“这些首饰是值个几百万,但甘小姐你现在是通缉犯,多给我的那些是封口费。”
“甘小姐,要钱还是要命啊?”
男人的眼神让甘甜心中一凛,她后悔极了,真不该来这个黑市,但此刻她心急如焚,根本来不及多想,抬手就将身上佩戴的首饰一股脑儿地摘了下来,项链、手链、耳环……
看着最喜欢的珠宝被人如此贱卖!她涌出一股恨意,对林曼的恨意,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因为她,裴砚根本不会对她下杀手,等她重新回来,一定要杀了林曼!
小电视上,正播放着龙腾国际被查封的消息,上面还有甘甜的通缉令画像,她脸色瞬间一白,在空姐过来时,急忙低下头,压低声音对身旁人道:“怎么办!为什么你们没有把消息压下去?”
身旁男人看了她一眼,道:“别担心,你的身份信息全都重新换过,不会有问题。”男人很是自信,甘甜却是不安,但此时她已经坐上了飞机,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哥哥这次回去,打算怎么补偿我?”
甘甜回想着那通电话,心里恨极了小芳。
男人面不改色道:“予汐小姐已经训斥过江先生了,先生给你准备了礼物,作为补偿。”
甘甜心头一喜,脑海中不自觉想到她为了逃生卖掉的珠宝,“哥哥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如果是太差的礼物,就算有姐姐说情,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他的。”
男人依旧是那副神色,“你到了就知道了。”
这副模样可把甘甜气个半死,可现在还需要他,她现在也只能忍着,但此时她心中已经暗暗想着,等到了地方,她一定要哥哥处死这个人!
甘甜这么想着,便消了气。
刚走下飞机,男人便加快脚步,拿着甘甜的行李快速走着,离开机场,带着甘甜上了一辆没有车牌的车,雨水让视线越来越差,窗外的景色逐渐模糊。
漫长的颠簸后,车子终于在一处偏僻之地缓缓停下,四周荒无人烟,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荒野,寂静得让人发慌。
甘甜看着原本的街道变的稀疏,行人也消失不见,景色越来越荒凉,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哥哥怎么会在这?”
“你跟我走就是。”
甘甜看着男人不冷不热的态度,心中憋着口气跟了上去,男人对着一个外国人说话,“人给你带来了,我要回去复命了。”
“知道了。”
甘甜听着二人的交流,云里雾里,可是她听不懂外文,“喂!你们两个人是眼瞎吗?我哥哥到底在哪?两个蠢货!还不赶紧带着我见哥哥!”
“你跟他走。”
男人被骂,神色也丝毫未改,指了指身边的外国人,甘甜瞪了他一眼,“从一开始就看见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等我见到哥哥,要你好看!”
说着,甘甜便扭着身子,跟上了外国人的脚步,现在已经到地方了,她没有必要再跟他演戏。
只是很快,甘甜便笑不出来。
她抬眼,望向眼前那座巨大的仓库。夜幕下,它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彻底吞噬,一丝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甘甜疑惑开口。
然而,身旁的外国人却不停伸手,眼神示意她跟上,甘甜踏入大门那一刻,破旧的大门在身后“嘎吱”一声缓缓合上,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昏暗的光线从屋顶破败的缝隙中透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阴森。
她咽了咽口水,准备加快脚步跟上,突然,黑夜不远处传来铁门的碰撞声,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不要…..回去!回去!”
声音雌雄难辨,见甘甜迟迟没有声音,黑暗处开始传来铁笼的碰撞声,“什么东西!有鬼……!”甘甜声音瞬间变的尖锐,双腿忍不住微微打颤,每一寸肌肤都汗毛竖立!
可偏偏那个外国人已经不见踪影!
忽然!“咚!”的一声,笼子剧烈震动!
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咽喉,“啊!甘甜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手胡乱摸索,抓起身旁的一块石头,想也不想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砸去,一道闷哼骤然响起。
甘甜猛地一怔,整个人僵在原地,甚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这时,一个带着痛苦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瞳孔剧烈收缩,心脏狂跳,借着微弱的光线,她这才看清,眼前的竟然是一个人!
她是人……不是鬼?
这么一想,甘甜没什么好怕了,“你是谁?”
牢笼里蜷缩着一个女人,模样凄惨至极,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魂,周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头发乱成一团,沾满了污垢,一缕缕地黏在脸上。
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碎成条,勉强挂在瘦骨嶙峋的身躯上,遮不住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干涸的血迹遍布全身,而她的脸,更是惨不忍睹,几道深长的刀疤交错纵横,毁掉了原本的容貌,让她的五官扭曲变形。
一双空洞绝望的眼睛,在黑暗中无神地张望着,“甘予汐…….”粗哑难听的声音嘶吼着,发出阵阵低鸣。
甘甜愣住,“你认识我姐姐?”她仔细思索着,可却从没有在脑海中搜索到这个人,嫌弃的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忍不住抱怨道:“这些人怎么回事!我都还没有跟上就走了,等见到姐姐,我一定要让她处死这些人,害我遇到一个疯婆子!”
她的声音让牢笼中的人缓缓转过脸,那双眼睛,在看到甘甜那一刻时,让空洞的眼睛突然泛起光亮。
但下一刻,毫无征兆间,女人像是被邪祟附身,猛地朝着笼子撞去,动作狠厉决绝,额头本已干涸的血迹,在这剧烈撞击下,竟然又重新渗透出血迹,划过她满是污垢的脸,说不出的诡异瘆人。
甘甜毫无防备,被吓得一个踉跄,心脏好似要跳出嗓子眼,惊恐地大声喊道:“你发什么疯?”
可回应她的,只有女人那含混不清的“呜呀呜呀”声,她一边发出怪声,一边疯狂比划着,嘴里不断重复:“回去,回去!”
甘甜满心疑惑,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你在干什么?”
她猛然被吓了一跳,消失的外国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甘甜顺了顺气,怒道:“你跑哪去了!我差点被你这个狗东西吓死知不知道?”
甘甜忍着怒火,要不是现在还需要这些人带她见哥哥,她早就给他一巴掌!这些人简直是吃干饭的!
“我去拿一会需要的工具。”外国人能听懂甘甜在骂他,但他的脸上毫无情绪,只是专注着手中的东西,在一张检查单上来回打勾。
“什么工具?”甘甜蹙眉,“算了算了,别管这些了,你赶紧带我去见哥哥,我找他有事情!”
外国人终于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白皙,像是常年接触不到阳光的人才有的颜色,“江先生不在这里。”
“什么!”这次轮到甘甜震惊了!
“我哥哥不在这,那他在哪?你们不是带我来见哥哥吗?!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信不信我开除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笼子中的女人看到了那个外国人,瞳孔一缩,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粗哑难听的声音开始嘶吼,外国人没有理会,甘甜确是觉得吵,“她在干什么?”
“她想让你离开这里。”
外国人话落,仓库内突然灯光亮起,甘甜被晃的下意识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仓库竟已亮如白昼,甘甜这才看清仓库内的景象,手术台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个空间,寒光闪烁的手术器械整齐摆放其上,冰冷的金属质感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笼子里的女人像是意识到什么,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她双手紧紧抓住笼子的栏杆,身体剧烈地晃动着,每一下动作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惶与抗拒,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在空旷的仓库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回去……回去!”
一刹那,甘甜意识到什么,她突然向外跑去!
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并没有阻拦她,而是在手术台上继续注射着药剂,甘甜跑到大门口,她想离开,大门却紧闭不动,她神情恐惧,双手不停的拍打在门上,“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杀人了!”
“吵什么吵!再吵一枪打死你!”
楼梯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男人边骂着,边往身上穿着白大褂,动作显得有些不耐烦。
甘甜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后,身体早已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也止不住地打颤,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朝着那个男人喊道:“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