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薄唇勾起,眼中却甚是冷淡,“来还钱?”
听到裴砚的话,林曼胸口顿时涌起一股火。
“裴砚!你比谁都清楚,我欠不欠你钱?”
这男人是想钱想疯了吗?
裴砚将文件合起,丢在桌上,“钱不是你欠的,不也是你自找的?”
“帮季氏集团抗下这么大笔债务的时候,想没想过有这一天?还是…你仗着我对你的喜欢,肆意玩弄?”
他最后一段话,语气加重,目光冰冷。
林曼却是笑了,她平静的目光看向裴砚,“我只问你一句,这个钱到底是不是你故意算计季氏,栽赃到我头上的!”
裴砚似乎是累了,又好像根本不想同林曼争辩这个问题,“是不是还重要吗?林小姐今天过来,是打算来还钱,还是打算来赖账?”
林曼正要说话,裴砚冰冷的道:“如果林小姐真的打算赌上全部声誉赖账的话,那我也只能对裴氏的股东负责,送你上法庭了。”
裴砚的声音冰冷,透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大门敞开,房内透着窒息的压迫感。
林曼深吸了口气,“我并不是想赖账,只是你提出的解决方案我做不到。”
让她给裴砚打工,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想了一个方案,可以在短时间内还上裴氏的钱,那就是让季氏集团破产重组。”
“由我公司牵头,接手两个公司的业务,这是最快可以还清的方式。”
一个人还,要还到什么时候?
裴砚的目的想把她捆绑在这里?
“破产重组?”
裴砚思索了片刻,忽然笑了声。
他的眼中难得有对林曼闪过一丝赞赏,转瞬即逝。
“拿方案过来我看看。”
林曼垂落在两侧的手指紧了紧,似乎没想到裴砚会当场就要,声音不自觉虚了虚,“我今晚回去准备。”
“你在耍我?”
裴砚的面色沉下,林曼受不了他这副变脸之快的模样,“给我一晚上的时间。”
最终,裴砚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再说什么。
走出裴氏大楼,林曼重重的吐出口气。
她去了另一家事务所,只是刚说明来意,原本热情接待她的人,面色一变,将她给的资料全都退了回来。
“林小姐,实在抱歉,您这个项目我们做不了。”
不等林曼再问,她已经被前台推了出来。
反复几次,林曼也意识到了不对。
偏偏手机在这时响起,吵的林曼心烦意乱,“喂?”
“曼曼!你有空吗?来我家一趟,公司收到一张传票。”
林曼攥着手中的资料,“我马上回来。”
屋内,小君急的团团转。
“不行,我得把赵耀叫过来,我们人多力量大,一起想办法度过难关!”
说着,小君便要拿手机,林曼赶紧制止了她,“他在拍戏,你别打扰他。”说着,林曼当着小君的面撕开文件,“谁来都没用,这是以裴氏集团名义起诉的。”
估计是从前,裴砚一直压着。
但最近看她不老实,便不肯压了,要么是想警告她安分一点,要么是不想让她插手季泽的事情,给她找点事情做。
具体原因,林曼也不清楚,总不会是故意折磨她?
凌晨,日落而息。
小君打着哈欠走出来,“曼曼,你怎么还没睡啊?”
她看了看时间,“你从回来就开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我们可说好了,有事情你可不能瞒着我,我们一定要同甘共苦……”
话落,屋内一片寂静。
林曼抬头,才发现小君已经站着睡着了。
“..….”
翌日。
林曼带着连夜赶出的方案,前往裴氏。
她看着手表,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堵。
“师傅,能不能快一些?”
“刚来海市?”师傅睨了她一眼,“赶着上班啊?”
他指了指身边的地铁站,停止了收费,“去裴氏上班的吧?第一天报到?路边二号线,坐地铁吧,第一天上班,给上司留个好印象。”
“……”
林曼换乘了地铁,一路跑着到了裴氏,却被前台拦在了门外,“裴总已经出门了。”
“什么?”
林曼看着时间,深吸了几口气。
最终,拿着她的文件跑到隔壁的咖啡厅,再次修修改改。
电话内,“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给裴砚打了许多个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林曼困的直打瞌睡,就在太阳快落山时,裴氏大厦门口,一辆熟悉的车缓缓停下。
林曼看见裴砚从车中走下,赶紧跑了过去。
“裴砚!”
她忽然喊的一声,让刚刚打开车门,下车的郑旭一惊,他摸着胸脯,强扯出一抹笑,“嫂子,你这是什么着急的事情找阿砚,吓我一跳。”
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裴砚却睨着眼,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你迟到了。”
林曼被折腾了一天,听到裴砚的声音,一股火瞬间涌起,却被她强行压下,“我知道,早上的车太多了,我已经尽量往这面赶了。”
说着,林曼把写好的文件,递到裴砚手边,他却没有接。
漆黑的目光扫下,他语调温凉,“所以,我们约定的时间是几点?”
林曼听着裴砚的声音,心中暗骂他是瘟神,面上平缓,努力让自己克制下来,“是我的错我承认,但我只是晚了一分钟。”
“况且,你明明知道我不熟悉天港湾的路况,却还是把时间约定在了早高峰。”
林曼知道早高峰的时间车一定会多,她知道自己不熟悉这里的路况,特意打了车,也提前了一个小时。
只是她没想到,天港湾的路况会这么差。
言外之意,是他故意为难。
郑旭站在一旁,感受着低气压,笑着打圆场,“嫂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会是要跟阿砚谈合作吧?那你可惨了,阿砚他可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话落,一道凉意,让郑旭顿时住了嘴。
裴砚漆黑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人。
最终,还是将她手里的文件拿了过来。
郑旭瞪大眼睛,“阿砚!你不能这样厚此薄彼,我之前…..唔!”
他嘴巴被捂住,韩铭道:“您先上楼吧。”
“……”
不等林曼松口气,她看着裴砚眉宇间越拧越深。
他只在某一个地方,多停留一瞬,其他地方扫过时,都是一目十行的看。
片刻,他便将文件丢了回来,“不行。”
“不行?”林曼看着被打回的文件,“哪里不行,我可以重新回去改。”
“你没机会了,至于哪里不行?我是你的员工吗,有必要为你解答?”
“裴…..”
不等林曼说话,他便已经走上楼。
她做了一晚上的方案,只被他短短一分钟便打回了。
站在风中的林曼有些凌乱,她知道有利于裴氏的事情,裴砚不会为难她,所以,只能是她这份重组企划书,他是真的不满意。
“夫人,裴总让您明天七点到公司。”
韩铭的声音来的太快,快到林曼还没有接受,她真的要去给裴砚打工的事实。
“裴氏的员工不是九点上班吗?”
“那是普通员工,裴总的秘书都是七点。”
林曼错愕,“裴砚让我去给他当秘书?”
他怎么不去死啊!
林曼胸口闷着口气,“钱的事情我另想办法,他不肯重组,我会找别的投资,季泽的公司既然是我保下的,我会承担。”
林曼是咬着牙说出的,她从前一定想不到,她居然这么有骨气。
20个亿的债务,她居然轻飘飘的说,她会承担?
难道不应该是表面上拖延时间,暗地中早早的跑路才是正常人的想法?
可林曼想过很多解决办法,就是从没有想过跑。
翌日,她修改了方案,跑了许多公司。
当晚,裴砚出现在她家楼下。
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停在面前,车窗缓缓摇下,“不想做秘书,是想做我见不得光的情人?”
温凉的声音,夹带着令人无不舒适的词,让林曼原本冷静的情绪,瞬间涌起一股火!
“你也配!”
“一百万一个月,做吗?”
裴砚坐在车里,眼神是纯粹的黑,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你什么意思?”
裴砚的态度,反而让林曼摸不准。
“字面的意思。”
林曼认真打量着裴砚,他一只手臂搭在车窗上,指间燃起一根烟。
他毫不避讳的话,却反而让林曼放下心,她试探看向他的目光,“你是让我做秘书,还是……”
“都随你。”
她方才的话未说完,裴砚便已开口。
“我考虑一下。”
话落,裴砚已经丢给她一份文件,“明天七点,人事部报到。”
车辆离开。
韩铭低垂下头,敛去眼中的惭愧,“是我没有谈判好,劳您开完会还要走一趟。”
裴砚看着面前的电脑,似是毫无在意,“无妨,我早就知道你办不成。”
那女人就像根弹簧,要么直接用足够的力量压的她再也起不了,要么,就不能把人逼急了鱼死网破。
韩铭惊讶,“那您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他去办?
裴砚合上电脑,面前幽暗的光瞬间消失不见,“不给她点希望和鱼饵,她怎么会上钩呢?”
韩铭目光变幻,顿时懂了。
哪怕就算夫人的企划书没有问题,裴总也是不会让已经死去的季氏集团,死灰复燃的,所以….破产重组的噱头,从一开始便是希望和诱饵。
-
裴砚是不希望,林曼把心思放在除他以外的男人身上,所以执意要找一些事情给她做。
此刻,赵耀也已经知道了欠款的事情。
林曼目光扫向小君,见她身体往赵耀身后缩了缩,一阵无奈,“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些钱你们拿回去,好歹我也算你们名义上的老板,哪有让你们付费上班的道理?”
赵耀作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主动在林曼身边坐下,强硬的塞上自己的存折,“你也说过是名义上,只是我很奇怪,这些钱从前季氏破产的时候,裴总没有提到过,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关口提?”
“这些钱不是小数目,裴总大概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还不起,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会找你要呢?”
赵耀比从前沉稳了许多,看事情也比小君透彻。
只是林曼却不知如何回答,难道她要说,是因为被裴砚看到了她手机里,私下找季泽的消息,才会突然发疯失控?
林曼最终还是没有接受赵耀的存折。
他走后,小君看着那份合同,惊呼出声,“一百万一个月!裴总是疯了吗?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林曼被吵的头疼,小君声音忽然低了下来,“曼曼,我有种预感,裴总不是故意想折磨你,而是他想控制你留在他身边,他疯狂且偏执的介意你跟季总的事情!”
“大概吧。”
林曼耸了耸肩膀。
谁知道呢?毕竟裴砚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曼曼,你真的要去吗?你不是不想见裴总,如果你真的去了,每天都要跟裴总朝夕相处。”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我明白了!他该不会就是想跟你朝夕相处,培养感情吧?”
林曼翻着手机,看着季泽的线索,没有理会脑洞大开的小君,裴砚那么强势的人,还会想着跟她培养感情?
真是笑话了。
“我明天开始会去,你照顾好公司。”
林曼原本是不打算去的,裴砚给她的职位是秘书,而她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查一查季泽乘坐飞机失事的原因。
小君看着林曼的神情,急忙道:“曼曼!你不会还要管季总的事情吧?你听我一句劝,季总不管是活着还是真的死的,你都不要再管了。”
“你看,从前在海城庄园的时候,裴总也没有这样逼你,现在已经是明显要把你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了,你越逆反他,他就捆的你越紧,这样对你自己没有好处的。”
林曼将笔记本合上,揉了揉眼睛,“我知道,可我就怕季泽是被人暗害,或者他真的被困在哪个地方回不来,万一就差我一份力量呢?”
“我会悄悄的,钱是我自己要承担的,还也是应该的,但我有人身自由,想找谁,裴砚没有资格限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