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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月拿了契书,第二日就去官府销奴籍,手续办得极其快,她现如今已经是平民了。

她喜不自胜,在京城还与邱辅有生意合作,这些日子她原本就在想如何赎身,这样与邱辅合作赚的银钱才能踏踏实实落在自己口袋,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这么梦想,她把春芝的身契也赎了,待日后高清荷回来,两人一起天涯海角,四处游玩。

想到邱辅,柳明月赶紧修书一封,告知他高清荷即将上京求医,让他若有名医,多少相助一二。

很快,就到了与高家认亲的日子。

柳明月早早出了门,按约定的时间到高家祠堂,高清竹与柳明月也算熟,说说笑笑的就把仪式给办了。

末了,高清荷领着两个乳母走出来,每个乳母怀中抱着一个娃娃,走到柳明月面前。

柳明月低头去看,两个娃娃睁着眼睛看她,水汪汪,白嫩嫩的,既有些像高清荷,又有几分柳承志的影子。

“明月妹妹,佑儿和依儿就交给你照顾了。”高清荷的笑容如同春风一般和煦温柔。

柳明月握了握娃娃的手,道:“夫人……不,姐姐放心,待你回来,必定见到两个娃娃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

高清荷笑道:“好。你可答应姐姐了,日后若我看到孩子瘦了,我可要罚你。”

她难得这样开玩笑,惹得高清竹也笑了。

“妹妹放心,哥哥我也会经常去柳家看两个外甥的,必不叫妹夫亏待他们,你且安心跟着母亲去京城,把身体调养好了再回来。”

“嗯,好。”

高清荷对着柳明月道:“和离书我已签好,烦妹妹一并带到柳府送给柳老夫人。我还有两句话要与妹妹说,你且随我过来。”

柳明月点点头,跟着高清荷去了房中。

若云早已捧着一个精致盒子在等着,高清荷示意她把盒子交给柳明月,柳明月接过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高清荷道:“这是从前夫君送来给我解闷的玩意儿,我这一去不知多久,哥哥说要整修庭院,只怕弄丢了,还请妹妹带回去亲手交给夫君,请他好好帮我存着。”

说罢,又示意若云带来一个包袱,沉甸甸的交到柳明月手上,道:“这是我的一些积蓄,你日后照顾佑儿和依儿,不免要花些银子,你且带着去。”

柳明月掂量了一下,里面有银票,有现银,分量不轻。

本想推辞,又想着自己答应了要照顾两个孩子,若不收下,只怕高清荷不能安心养病,只好把东西全部都收下了。

“姐姐,你到了京城,记得给我来一封信,日后每过半月,我也会给姐姐写信,告诉姐姐两个孩子的近况,姐姐只管安心养病。”

高清荷笑着点点头:“嗯。”

柳明月踌躇了一下,道:“姐姐,来年娃娃们周岁,姐姐可尽量要赶回来,妹妹亲自操办周岁宴,保证都是姐姐爱吃的菜式。”

“好。”

柳明月安心的点点头,看来高清荷明年必定回来了。

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柳家的时候,柳家人早已齐聚正厅等候,待柳明月一进门,就有两个婆子要从乳母手上接过孩子,说是要抱去给老夫人看。

柳明月皱着眉呵止,两个婆子讪讪的收回手,柳明月余光里瞥见堂中柳老夫人在看她,她故意拔高声调,道:“你们是什么人,也配抱我姐姐的孩儿。”

柳老夫人见柳明月如此跋扈,心下不悦,想教训两句,忽又想起高老夫人对她的警告,终究把那口气憋了回去。

锦欢则是颇感意外,她有一瞬间感觉最开始的那个跋扈的柳明月回来了,但马上又觉得这跋扈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萧老姨娘也听出了柳明月指桑骂槐,她扶了一把老夫人的手,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不管怎么说,孙子回来了,这就是好事。

柳承志则未见她们众人的脸色,而是颇觉有意思的看着柳明月。

而柳明月呢,则是端足了架子,妥妥帖帖的叫两个乳母把孩子抱了进来,自己和春芝一人抱一个包袱,慢悠悠的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正厅。

见了柳老夫人,头一次不用行礼,而是转头叫春芝把手上的和离书拿过来,随后当着柳老夫人的面拍在了桌上。

“这是和离书,老~夫人。”柳明月特意把那个“老”字拉得很长,众所周知,只有女人最知道如何气女人。

果然,刚被萧老姨娘安慰好的柳老夫人脸色绿了又绿。

柳明月可不等她说话,转而走到柳承志面前,说:“姐夫,这是姐姐让我交给你好好保管的。”

春芝递上盒子,柳承志接过来,并未打开,只看盒子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柳明月交好东西,便走到正厅找个干净位置坐下,道:“姐姐交代,让我好好帮她看着孩子,高家如今虽说比不上柳家,有着织造局主事长的位置,但好歹也是祖祖辈辈在官场上混的,跟高个子比谁跳得高不容易,可把高个子推倒来个鱼死网破倒还是轻而易举的。高家如今顾着脸面,也顾着情分,不过多计较,但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动我两个外甥,我一定叫她付出代价。”

她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配上放荡不羁的坐姿,全然一幅流氓模样,把堂中之人都惊了个遍。

躲在后面的琪官儿看在眼里,不自觉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这柳明月还有这一面呢。

柳老夫人本就绿的脸色如今愈发绿了,待要张嘴说些什么,柳明月却看向了她,先发制人道:“老~夫人,您还要不要看两个孙儿了?我可没工夫在这里久留,一会儿回了绿音阁,可不是随便就能进的来的。”

柳承志顺着她的眼风往外一看,竟远远的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这可是柳明月专程雇来看门的,以后绿音阁院门就是一道关口,再无人能随意进来。

“你……你竟敢带外男进来!”柳老夫人总算憋出了一句话。

“哎!”柳明月抬起手,道,“别一口一个外男的,我如今可是自由身,爱带谁就带谁,怎么,您儿子给我的身契还在这儿呢,您可要看看?”

“你……你……”

柳明月通体舒畅,不给柳老夫人看孙儿的机会,站起身便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回了绿音阁。

徒留下正厅中一干惊掉下巴的人。

下人们都在,她可算是狠狠下了一回柳老夫人的脸面,看她如何还抬得起头来。

到了绿音阁中,柳明月吩咐丫鬟把耳房腾出一间来给她和春芝住,从前高清荷的房间仍然按原样不动,两个孩子都安排在从前的房间里,柳明月叫请来的大夫亲自看了孩子的房间,确认无虞后才让孩子进去休息。

不怪她过分小心,高清荷的托付也并非只为求个心安。当日高清荷早产之事疑点重重,为何偏在她离家后就突然难产,为何临到头一个稳婆都请不到?

这些事情未免太过巧合,叫柳明月不得不生出疑心。

高老夫人执意让高清荷和离,除了不愿女儿与锦欢平起平坐之外,无非是因为柳家危险重重,她不能放心。

“不管怎样。”柳明月自言自语道,“我一定帮你护着两个孩子平安。”

佑儿似乎听懂了柳明月的话,竟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朝柳明月笑。

“你笑什么?”柳明月拧了一把他白嫩嫩的小脸蛋。

…………

柳明月并未安生太久,夜里刚要关门,丫头却来报柳承志来了。

这大晚上的,难不成,他要歇在这里?

柳明月一边纳闷着,一边叫丫头放人进来,她也拉着春芝一起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