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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你在这里做什么?”春芝先开口道。

这老头回头一看,眼睛亮了起来:“是你啊姑娘。”他对这个烹得一手好野菜的姑娘印象深刻。

柳明月看了一眼他正在挖的草,道:“你该不会是来这里寻野菜的吧?”

老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本是有些馋姑娘做的蘑菇汤,想着上来采些蘑菇,没想到庄头不让往上走,我这……就偷溜上来了……”

柳明月不悦道:“你也太大胆了。这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额……”老头被柳明月凶得有些紧张,支吾道,“这……我这也没往上走了,这不看见一株草药,一时激动,便在这挖草药了……”

草药?柳明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头,身上确实有几分大夫的气质。

“您是大夫啊?”春芝道。

小老头颇有些得意,道:“不错。我就是杭州城里最有名的方大夫。”

方大夫?柳明月一脸懵逼,春芝也一脸懵逼,俩小姑娘身体素来好,哪懂什么名医不名医的。

方大夫见这二人没什么反应,有些失望。

柳明月可不管什么方大夫圆大夫,一把抓住就走,道:“快随我回去,一会儿天黑了,路可就不好走了。”

谁知这方大夫看着年纪大,力气却不小,固执的与柳明月僵持着,嘴里道:“姑娘,你别拉我,这株草药可是很难得的,姑娘让我把它采了,说不定能救一条人命呢!”

柳明月听说是救命,只好放了手,道:“那你快着点。”

“好勒,好勒。”方大夫得了自由,忙继续蹲下挖方才那颗草药。

春芝见他挖得认真,好奇道:“老伯,这是什么草药啊,这么神奇?”

方大夫头也不回,道:“这是回血草,失血过多服上一株,便可保命。”

“哦……”

片刻后,方大夫终于把这回血草挖出来了,他挖得小心,连根都是用手一点点拨开土壤挖的,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损坏。

柳明月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只得无奈等着,待他把草药收好,这才和春芝二人一起把他护送了回去。

到了庄里,天也快黑了,柳明月踩了一脚泥,和春芝一起在后院擦鞋子,庄头正好路过,柳明月便把庄头叫住,严肃的说了方大夫偷溜上山的问题,只因这山林未曾砌石砖路,太容易摔倒了,庄内人都有自己的活要做,哪能回回跟着客人上去,即便是跟着上去,也难保一个看不住走丢,这责任可不是她或者庄头能担当的。

庄头被柳明月说得面红耳赤,连称是是是,下回再也不敢了,柳明月也没一再难为人,只说让他自己注意,便放庄头走了。

春芝见庄头走远,这才道:“姐姐,你方才好吓人。”

她素来觉得明月姐姐没什么架子,与庄农们都处得跟亲人似的,从前管家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管事她都肯开玩笑,从来没有放过脸,没想到一严肃起来竟是这样,别说管事了,就是旁听的她都忍不住后背发凉。

柳明月平静道:“春芝,你要记住,日后不管做什么,一定要把风险考虑进去,若没有抗风险意识,一件小事就会把好几年的努力废掉。”

若是今日方大夫出了事,山庄要承受的可不只是一点赔偿,未来的生意必然受到影响,而柳家其他“野趣”山庄也都会一并承担后果。

春芝点点头:“姐姐,我记住了。”

第二日,柳明月觉得也过足了瘾,便想着回柳府去,谁知送他们来的马车得了信,说家里要用马车,便提前回去了,未及等柳明月二人。

柳明月素来脸皮厚,见有一位客人的马车牵了出来似是要走,便直接过去敲了敲车门,谁知探出头来的竟是昨日的方大夫。

方大夫见又是她们二人,道:“两位姑娘,有什么吩咐?”

柳明月道:“我们二人想回城,家里的马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知是否可以搭您的车回去?我们就坐外面就行。”

方大夫听完,欣然道:“这个无妨,无妨,你们上车就是,我与车夫坐外面。”

柳明月笑了笑,没有推辞,几人便一道坐着马车回城去了。

路上聊着天,方大夫忽然说道:“明月姑娘,老头子我多一句嘴,姑娘身上是否有旧伤?”

车内柳明月与春芝对视了一眼,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方大夫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听起来有些得意:“老头子不仅看出来姑娘有旧伤,还能看出来姑娘总是心内郁结。”

心内郁结……

春芝看了一眼柳明月,对着车外道:“方老伯,你是哪里看出来我姐姐心内郁结了?”

车厢外的方大夫摸着胡须,很是自满:“老头子我可是神医啊。”

赶车的小哥也说:“姑娘,你可不知道,我们方大夫这双眼睛,那是一眼就能看出病症,几副药下去,必然是药到病除,只要是方大夫出诊的日子,那来咱们医馆排队的人啊,那可是要从城东排到城西。”

“这么厉害?”柳明月没想到,自己搭顺风车还搭了个专家号。

几人说着笑着就到了杭州城,马车停在医馆门口,柳明月抬头一看,匾上写着“方氏医馆”,这医馆位置离柳家还有些路,只得走回去了。

“方大夫,谢谢你带我们回来,这是谢礼,一点心意。”柳明月从包袱里翻出来一袋东西递给方大夫。

方大夫却并不肯要:“不必不必,怎好受姑娘的谢礼。”

“果真不要?”柳明月摆出一个笑脸。

方大夫正不解其意,春芝却揭破谜底道:“这是野蘑菇。”

“野蘑菇?”这可把方大夫的馋虫勾起来了,他伸手要来拿,伸到一半又停住道,“啊……这……我拿去了,两位姑娘吃什么?”

柳明月把袋子递到方大夫手里,道:“没事,我们带了不少,这就送给您了,下回我来求医问药,可得给我插个队啊。”

方大夫喜滋滋的把野蘑菇抱在怀里,道:“一定,一定。”

柳明月二人告别了方大夫,慢慢悠悠往柳府晃去,正是中午,路途有些远,柳明月便与春芝商量着吃个饭再回去。

等菜上桌的间隙,柳明月感慨:“春芝啊,这没有车可真是不方便啊。”

春芝点点头:“是啊姐姐。可坐车也不便,还得套马,叫伙计……”

“是啊,这里真不方便。”柳明月嘟囔道,“若是有汽车就好了,没有汽车,有个小毛驴也好啊,没有小毛驴,有个自行车……”

春芝听得一头雾水,道:“姐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毛驴?”

柳明月则一脸惊喜的抬头,一拍桌子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酒肆的客人们纷纷侧目,春芝尴尬的遮住了脸。

才上了两道菜,春芝却隔着二楼的围栏看见街上一个婆子低头跑着,春芝怎么看怎么眼熟,辨认了一番,道:“姐姐,那不是夫人房里的季妈妈吗?”

柳明月顺着春芝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是季妈妈。

春芝大喊道:“季妈妈!季妈妈!你怎么在这啊!”

街上心急如焚的季妈妈听见有人叫她,回头找了好一阵才看到酒肆二楼的春芝和柳明月,如抓住救命稻草般道:“明月姑娘,你快回去看看吧,夫人……夫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