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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迹再度睁开眼。

长久待在这片密不透风的空间内,她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也分不清白天与黑夜的距离。

眼前没有奇形怪状的异种,没有血腥和厮杀,空气里浮动着纯白的、缥缈如云。

睫羽簌簌,情景转换。

这一次,沈迹仿佛回到了更早以前的时期,当她还只是一个未成形的胚胎时,被温热的羊水包裹着,回到母亲的怀抱中,亦或是摇篮低声的呓语,昏昏欲睡。

连带着恨意、恼怒、失望…

满腔的情感浑浑噩噩,随着逐渐麻木的神经,化为乌有。

再不必去绞尽脑汁的考虑未来了。

直到——

上方传来尖锐的爆炸声。

震耳欲聋,似能把天穹掀翻的动静。

沈迹惊出一身冷汗,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耳垂,微弱的痛感传至指尖。

血珠顺着弧度而弯曲,滑落在地。

少女低头,只觉得脚下一成不变的白色晃了晃,她略一犹豫,登时反应过来。

等等…不是错觉。

不多时,又一声轰鸣炸响。

外面发生了什么?沈迹急得站了起来,不住地往头顶看去,可是除了令人焦虑的白色,她什么都看不到。

也许上天真的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再次仰头时,沈迹居然听见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

她费劲地集中注意力,“谁?”

那少年的声音朦胧一秒,很快恢复如常,“我是盛玺。”

“看来你还算清醒。”

他敲了敲透明的琉璃外壳,清脆悦耳。

“琉璃珠会源源不断吸取修士的灵力,干扰你的认知,再继续待在里面,变成傀儡只是时间问题。”

闻言,沈迹顿时暗恼起自己的掉以轻心,方才她险些中招,不过,她想了想,又问:“你既来了,是打算放我出去吗?”

阴冷的阁楼灯火摇晃,忽明忽灭。

少年长身玉立,看漫天漂浮的琉璃珠发出幽光,晶莹剔透的外壳映出一双深邃的眼。

“嗯。”

沈迹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答得爽快,她肉眼可见地呆住。

短短几秒钟内,她的思绪已浮想联翩,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究竟想做什么?”

盛玺跟着她一起沉默了,倏然,他探出食指,点了点琉璃球,忽然道:“我说她没死,你信吗?”

“此话当真?”

虽然但是,沈迹的眼睛一下亮了。

她不敢说十分了解盛玺,但这家伙行事莫测,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只要曲存瑶还有一线生机…

“谁在那?!”

没等盛玺回答,门外传来脚步声。

察觉到那股熟悉又危险的气息,沈迹立刻闭嘴,安安静静地装死。

单手拉下遮挡的幕布,见着来人寂寥淡漠的神情时,盛玺的心不可抑制地沉了下去。

现在是夜间,临近子时。

夜鸦不是伤了元气么,竟还有余力来查探。

盛玺不动声色地从阁楼走出,神情淡然,“我记得今天轮到须值守,这家伙许是偷了懒,找了半晌,竟不知去向。”

须便是尸鬼。

夜鸦凝眸,白玉似的面容浸出阴鸷之色,不怒自威。

然少年神色始终如常,似乎真如他所言,只是出于担心看看而已。

他扯唇,手掌一抬,便有无数黑雾一拥而上,毒蛇嘶嘶作响。不过片刻,少年的额头浸出冷汗,浓眉紧皱成团。

“你该清楚,本尊最讨厌的便是多管闲事之人。”

丢下这句话,夜鸦拂袖而去,脚步匆匆。

盛玺到底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他扶墙,方才察觉后背衣衫已浸透。

他动了动唇,该说不愧是先天神明之躯吗,简简单单的威压就能取人性命。

几息后,一声短促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盛玺。”

“你还好吗?”沈迹担忧地问。

盛玺猛然回眸,唇边溢血,死死盯着那颗熠熠生辉的琉璃珠。

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她的声音微不可闻。沈迹看不见他,更难见他此刻的模样。

墨发随激动的气流翻涌,久久无法平息。

少年抬眸,眉宇间写满了狠戾与暴躁。

衣袖血迹斑斑,他不答,只说:“你不是想知道曲存瑶在哪吗?”

听见他忽然拐角的口风,沈迹抿平了唇,她当然想,但她更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时间不够了,我会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盛玺的声音里透出几分急切,双手快速结印。

顷刻,天旋地转。

紫芒暴涨,映得阁楼亮如白昼。

什么叫时间不够了?

感受到异动,沈迹有些紧张地拔出长剑,一分的紧张在一声接一声的碎响中演变成九分。

透明的棱片贴着脸的边缘擦过,折射出锋利的微光,浮光掠影般,无数画面从眼前闪过。

她扬声道:“盛玺,你就不能给我个解释吗?”

沈迹想不通。

她想不通的是和盛玺的关系。

从陌生人到同期,同期到朋友,再到敌对,最后到了如今的似敌非友。

“自打我离开了银月,就完全被你们蒙在鼓里,如果…你们只是要一个圆满的结局,根本、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事情发展的过程堪称莫名其妙,一切都显得泥泞不堪。

瞥见同期复杂的神情时,盛玺眉眼略有松动。

但不过浮光一现,很快转为更为决绝的坚定,他摇头,“无论如何,这两天不要再回来。”

沈迹张了张嘴,她等的不是这句话。

语毕,又是好一阵头晕目眩,翁鸣声不止。

那种玻璃碎裂的声音消失后,沈迹彻底清醒了。

她叹了口气,耳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小小的一团灵火,生动耀眼,在她的左肩雀跃地跳动。

沈迹迟疑了片刻,“曲曲?”

“是我。”曲存瑶很高兴地在沈迹肩头蹭了蹭,“嘿嘿,大家都被我吓到了吧?!”

的确。

沈迹沉默地垂眼,她差点和盛玺反目成仇,虽说现在没甚区别。

她无言,起身观察四周的环境,这是一方布满青苔的小破屋,瞧着有些年头了。

“他们都说你被盛玺杀了。”

提起这个,曲存瑶蹦得更欢快了,“多亏了我从曲家翻出来的保命阵法,可惜,为了蒙混过关,我目前只能维持这个形态。”

“没事就好。”沈迹伸出右手,这团火焰嘀嘀咕咕地攀上她的手腕,逐渐凝实。

外人乍一看,只会认为这是只有些意趣的手镯,不足为奇。

沈迹顺着墙壁坐下来,积蓄多天的疲惫差点将她淹没,大概是太久没见过太阳了,她的大脑昏昏沉沉,有了入眠的冲动。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应该还算安全。”曲存瑶伸出神识,左顾右盼,神神秘秘的模样:“盛玺受了伤。”

沈迹睁开眼,“很严重吗?”

“应该很严重。”曲存瑶嗯了一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脑袋。“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居然可以驱动影子做我的傀儡,不然我早就魂飞魄散了。”

“而且,他的影子我们都认识。”

她吐出三个字。

沈迹诧异地揉了揉耳朵,那个威胁过她的盛千愿,居然是盛玺的影子?

“能驱动影子,影子还有独立意识可以自由行动。”曲存瑶将火焰幻化成的手指扳着数,细细的眉尖蹙起。

“盛玺的身份只是我们知道的那么简单吗?”

“罢了,至少他从未背叛我们。”

“不对。”沈迹越想越不对劲,单手从墙角跳了起来,“我得回去。”

“现在吗?”曲存瑶惊了,她有些为难,“可是你的状况…而且盛玺早就和我说了,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不用看,沈迹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差,她摆了摆手,“你想想,什么样的人会没有影子,没影子的人还能撑多久?”

“他不让我们回去,我们便越要回去。”

曲存瑶陷入沉思,她跳了跳,刚打算说点什么。

“嘭!”不远处的天空燃起一片火光。

一人一火同时戒备起来。

沈迹依稀能分辨出火光的走向,那正是他们逃出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