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苟在会议上公开发难,要求修造厂接收机修厂的富余人员,被孙建成怼了回去,虽然他很恼火,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不了了之。
会后,陈大伟把老孙单独留下来,详细询问了修造厂使用临时工的情况,要求他体谅矿上的困难,回去后和其他厂领导再商量商量,主动安置部分机修厂需要分流的职工。
老孙把书记的要求转达给我,两天后我专程向陈大伟汇报,说我们同意接收机修厂的工人,不过分流人员的名单得我们决定。
分管副矿长没办成的事,让自己这个新来的书记办成了,陈大伟当然很高兴,边表扬我边给机修厂厂长打电话,叫他马上到自己办公室来,当面和林子龙落实分流人员工作。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不愿意给程四苟面子,我想把这份政绩送给两个一把手。
和杨树林比起来,自己更想给陈大伟留下个好印象。
当着书记的面,我对机修厂厂长说,可以帮忙接收他们厂二十个没活干的工人。对方说这个数量太少,至少要增加一倍。
在陈大伟的调和下,我勉为其难地表示,看在书记亲自操持的份上,我可以把安置人数增加到三十,等这批人到岗后,过段时间争取再帮你们解决二十个职工的就业问题。
具体把哪些人从机修厂调到我们这儿,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对方一点也不傻,说既然是分流,当然应由他们决定哪些人该分流。
我当然不同意他的说法,说修造厂又不是收破烂的,如果不改变这种态度的话,你们的人我宁可一个不要。临时工多好用啊,既便宜又听话。
我俩争执不下,最后还得由陈大伟出来当和事佬。
双方的要求针锋相对,一方坚持调出人员名单得自己说了算,另一方坚持调入的必须是自己想要的人。
这种矛盾没有调和的余地,书记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趁机提出了另外一个方案,把决定权交给机修厂职工,让他们自己选择是继续留在原单位,还是调到修造厂去。
机修厂厂长很自信,还是以前的老观念,以为自己还是老大,自己厂里的工人,如果不是用鞭子撵,没几个人愿意去修造厂。
他不知道,攻守已经易形,修造厂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我挖的坑里,同意了我提出的办法。
需要分流的人,由机修厂职工自愿报名,我们在报名的工人中选出三十个人来,把名单报给劳资科,马上办理正式调动手续。
人员分流的后续工作我没参与,是孙建成和申小涛具体操作的。
小申负责给我们选中的人传递信息,让他们在机修厂贴出通知后的第一时间,给修造厂递交调入申请书。
老孙负责联系劳资科,在陈书记的亲自协调下,为交了申请的职工办理调动手续。
等机修厂厂长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劳资科的调令已经开了出来,拿着调令找他签字的人,都是厂里年富力强的技术骨干。
自己办公室门口贴着的通知还在那儿,当着书记的面亲口说过的话也不好意思收回来,这位老哥的后槽牙咬出了血,满肚子的委屈却没法给别人说,只得悄悄吞下了这枚苦果。
事情过去了好多天,他还愤愤不平,逮住机会就要骂我,说林子龙那个小王八蛋不是个玩意,就会用损招坑人。
知道这个情况后,我果断宣布,取消第二批安置分流人员计划,不再接收任何一个机修厂职工的调入申请。
陈书记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老厂长骂了我,他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我们修造厂不想再帮机修厂的忙啦。
陈大伟笑咪咪地说我,到底是年轻气盛,一点亏都不肯吃。明明占了大便宜,还不让人家骂几句解解恨。
这件事把我和陈书记的关系拉近许多,我向他提了一个要求,想把申小涛提拔为主管技术的副厂长。
小申的学历和资历都符合提拔标准,今年以来,历经了汽修车间负责人、矿车项目技术负责人等岗位的锻炼,表现得很优秀,为他的前途和未来的发展着想,我必须为他做些工作。
半年前,在自己的操作下,修造厂一次提拔了三名副科级干部,打破了榆树坪矿提拔使用干部的惯例,我明知道这个时候想解决申小涛的问题难度很大,但有机会总想努力一把,即便不成功,也要让小申知道,自己始终惦记着他的事情。
我对书记说,加上刚从机修厂调过来的三十个人,我们厂的职工数量已经超过了三百人,现在是全矿人数最多的二级单位。
按干群比例来说,一个厂长,一个支部书记兼生产副厂长,再加上一个经营副厂长和一个厂长助理,和其他单位比起来,修造厂有四个厂级领导并不算多。
况且,我们现在挑起了为古城农机厂配套的担子,确实需要一个负责技术工作的厂领导。
我向书记建议说,如果增加副厂长有难度,能不能考虑让申小涛当修造厂的总工程师,还是让他负责全厂的技术工作。
陈大伟说我异想天开,哪有科级单位设总师岗位的,不过他说记下了我的要求,答应抽时间和组织部领导商量商量再说。
在国企中,主导干部的提拔和使用,是党委书记手中最大的权利,得到了陈大伟的承诺,我心满意足地告辞了。
矿车车间成立后,我把从机修厂调过来的三十个人,一股脑全给了黄大海,让他们在新车间先实习半个月,以适应修造厂的工作节奏和管理方式,全当是对他们进行入职培训。实习结束后,再按工种把他们调配到合适的工作岗位上去。
除了从机修厂挖来了三十个技术工人,最近,我们还接收了三个大学生。
矿上今年接收的大中专毕业生有四十多人,其中的师范生一刀切全去了子弟学校,和煤矿生产有关的专业,一律分配到井下区队当技术员。
除过这两部分人外,还有二十多个学生的工作单位,至今都没有落实,这个问题让组织部高部长很是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