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车队前面,已经被封为郡王的徐希皋身着大红色的四爪盘龙蟒袍,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可谓春风拂面。
环视四周,看着一个个在自己经过之后,全都不由得低下脑袋,对自己行礼的大汉将军,纵然徐弘基这个老狐狸伪装了太多年,可是此刻心里此刻一股无明的自豪感冲了出来,带着紫金冠的脑袋,不受控制得翘了起来。
通往明孝陵的神道,徐弘基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主持南京的祭祀也已经不下二十次了,可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
张居正,一个承载着天下文官的梦,此刻身为勋贵的徐弘基也体会到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就在徐弘基引导了车队就要走到紫金山门下时候,溃散下来的兵丁冲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是哪里的军队!慌什么?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们将军呢?”
战马上的徐弘基甩起马鞭,结结实实的抽打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兵身上,立刻便在这名士兵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还没等恐惧的士兵收拾好形状,紫金山上隆隆的战鼓声不断的传荡开来。
“咚~”
“咚~”
……
战马上高傲的徐弘基不受控制的翻身下马,呆滞的眼神死死的看着紫金山上。
这便是祭祀用的鼓声,这急促的战鼓乃是战争的号角!孝陵卫,这是已经做好了和他们开战的准备。
“王爷,是山顶的孝陵卫,他们突然袭击了我们……”
没等士兵说完,徐弘基便伸出了手,示意这名士兵闭嘴。
谋划许久的徐弘基还是忘记了紫金山上的变数,在南京经营上百年的徐家,自然知道山顶上这一支军队的强悍之处。可聪明一世的“魏国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一帮子负责守陵的军队,竟然第一个在南京竖起来反抗的大旗!
在徐弘基看来,这帮子人只要看守好明孝陵就行,不管是谁当皇帝,只要是朱元璋的后代,只要明孝陵安然无恙就行!可现在呢?这帮子和自己一样是勋贵的丘八竟然站到了自己的对面。
明孝陵上的士兵,将军中有不少人曾经还是他的玩伴,但此刻他们选择了和自己兵戎相见。
“搞什么!朕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当了!这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
车队突然停下来,轿子里的朱常洵再也忍不住,一把拽下了头上的金冠,拖着肥胖,愤怒的从轿子上走了下来,大声的咆哮道。
“主子爷,你可注意一点,外面危险,您还是抓紧回到龙车里面吧!”
“回你妈个头!”
愤怒的朱常洵,对着冲过来搀扶自己的小太监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此刻的朱常洵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顾不上什么君王体面,甩动着自己那肥胖的身躯,冲上去对着这个徐弘基他们安排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小太监一阵的拳打脚踢。
到南京来的这几天,一切都变了。原来开朗的福王,此刻成为了一个憋了一肚子火的“皇帝”。
答应自己的种种全都不做数,就连自己父皇留下来,陪伴了自己近二十年的太监,也被徐弘基他们安排到了凤阳,名义上成为了凤阳皇陵的总管太监,提督凤阳府的军事,可谁看不出来南京城这帮子人,是想要朱常洵安安静静当作一只笼中鸟。如今中这座富丽堂皇的南京城虽然很大大,可是贵为皇帝的朱常洵却是体会不到一丝的温暖。
朱常洵厌倦了这里,也厌倦这些争斗。他不想像他的父皇一样,一辈子只能躲在深宫之中。
原先他对皇位的渴望,更多的是为了,完成他那身体残疾的父亲的嘱托。可现在朱常洵比什么时候都厌恶这个皇位,申时行当时带领着朝堂的阻止他父亲的时候 ,年幼的福王想不通。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皇位只有自己的大哥才能坐。可现在朱常洵想明白了,大明朝皇帝的位置从来都是一个烫手山芋。
当着他面杀死了三朝元老的赵之龙,看似是为了维持自己体面,可实际上更多是在威胁自己的徐弘基……朱常洵这才登基几天,可是他已经对这个皇位深感厌恶。
朱常洵知道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可是他还是想告诉徐希皋,他是神宗皇帝的嫡子,他是当今皇上的叔叔,是大明朝最受宠爱的亲王,他可不是任由他们宰割的工具。
朱常洵拖动着肥胖的身子,一脚一脚,不断的踹在这个小太监的身上。哪怕是肥胖的福王,身上早已经出了汗,哪怕是他每踹一脚还有不停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是已经愤怒上头的福王,还是不停下自己的动作。
小太监早已经晕死过去,他的嘴角不断的溢出鲜红的血液,可此刻周围的兵丁力士,锦衣卫,全都老实的低着脑袋,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自己就会成为这个愤怒的君王的下一个目标。
“给朕问一问昌德王,今天的祭祀还能不能去,要是不能,朕就带着这帮子太监回宫去了。”
“朕再说最后一遍,给朕问一问昌德王,今天能不能登上紫金山,祭祀太祖皇帝!”
看着周围低头沉默不语的士兵,朱常洵更加愤怒,不顾刚刚停下来的身子,再次跑到一名太监的面前,甩起手掌,紧接着便是一声清脆传响在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