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内除了鲜艳的装饰,似乎没什么气氛,但是明鹜家里不是,周佑悠给送来了电子鞭炮,放在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响。
明鹜觉得又好笑又荒谬,拍了好些照片,在吕女士的要求下,廖晨源还把野风和满月带来了,吕妈妈抱着小家伙,满脸喜欢,还说这是她的小猫孙。
除夕当天,家里提早给佣人管家放了假,贴了春联粘了窗花,明枭又是把轮椅拿了出来,轮椅被靠在露台一边,他倒是斜靠着窗户打电话,电话那头是真的鞭炮齐鸣的动静。
明鹜藏在廖晨源身侧卡视角然后偷瞄自己大哥“明枭谈了吧,真的谈了吧,看他这副样子,绝对是谈了吧!”明鹜拽着廖晨源的袖子小声嘀咕。
廖晨源心中想笑,好脾气的伸手揉乱了他的脑袋“这么八卦,你干脆贴过去问好了。”
明鹜撇撇嘴,他要能问不早问了,明枭净会糊弄。
“老婆,这已经是第七套了,都很好看,都漂亮,你穿啥都好极了。”明父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吕女士,伸手带头鼓掌。
吕女士瞪他一眼,拽了拽外套“源源,妈妈穿这身好还是紫色那套好?”
廖晨源抬起头,非常认真转了两圈“紫色那件外套好看,但这身里面内搭漂亮。”
吕女士诶呦一声,转身又进了屋子。
明鹜百无聊赖,搂着还打呼噜的野风重新在廖晨源坐过来的时候倒在了他腿上。
明父被老婆瞪了,心里憋屈,看儿子这副样子就上前嘀咕一句“坐没坐相。”
明鹜不情不愿坐了起来,没几秒钟像个没骨头的软体生物似的又靠在了廖晨源身上。
明父轻哼一声“小廖啊,就明鹜这样,就是被你宠的,你就是太溺爱他了。”
廖晨源心生无奈,却也红了脸,他觉得也没怎么溺爱,只应该说明鹜太粘人。
吕女士终于满意,一家人这才上路,明枭反应迅速,自己先上了辆小车,美其名曰自己挤在两对恩爱之间,受不住,于是又迎来了吕母好一通催恋,催婚的教导。
两车一前一后离开家门,向演出大厅开去。
张安澜这边正在最后准备,妆面,串词,整个后台各种声音,吵吵闹闹。
张安澜掏出了自己的钥匙,他牵起了嘴角。这把钥匙是当时和丈夫在一起第一栋房子,房子不大,四十几平的环境,再之后卖掉新主人换了锁,钥匙就这样留了下来。
曾经他和丈夫的婚姻并不被看好,他们感情浓烈的时候,事业和经济却只在起步期,他家里给他寻了更好的人家,至少在经济上是更胜一筹,可他不要,那应该是他第一次反抗,在他前半生如水一样平静的生活中,他挣脱了,为了一个爱,为了他共鸣的魂魄。
婚后的生活,可以说是美满,张安澜将自己所得也一起补入他们共同的公司,一切都越来越好。
可是生活总归不会让人一直幸福顺利,看着才七岁的孩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不到美满和未来。
好不容易,张安澜看到了能独立撑起自己人生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感受欣慰和喜悦,他的丈夫又离开了。
那段时间,他就像是在溺水,以为上来能喘一口气,却发现下一秒又是一个浪花打了过来。
张安澜怯懦了,他收回了脚,当他再试探的时候,发现是自己的孩子独自挑起了大梁,在自己迷茫愤恨,怨天尤人的时候,那个沉默安静的孩子,已经长高了太多。
张安澜感觉,他在水里,被廖晨源推着爬上了岸。他撑着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接触那个圈子越来越深,他有预感,自己的丈夫死的不清不楚,或许这已经成了他自己的执念。
张安澜彻底放手,他用自己的方式调查起曾经。
他的心劲和身体却越来越颓败了下去,好像丈夫真的牵着他的魂离开了。
他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但是意外再起,他在医院昏迷了好一段时间,又调养了好一阵,廖晨源来看自己,带来了结婚证,就像是在汇报工作。
张安澜几次想告诉自己的孩子,就算不结婚,也不会怎么样,人生没有既定选择,但是张了嘴好一会儿,张安澜只叹了口气,他说孩子自己幸福就好,一时也忘了是在和谁说。
再后来断断续续,他似乎摸到了什么,只是付出了点代价,躺在病床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真正的感觉到了,那个前不久似乎自己还得牵着的孩子,真的不再需要躲在巢里。
他坦白相告。
当现实真相真真正正白纸黑字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激动,会颤抖,会流泪,但是什么也没有,他只是收下了那份复印件的判决,然后去了丈夫的墓地。
张安澜什么也没说,他好像没了力气 ,那天在墓碑前他坐了很久,他把那份判决书慢慢的烧尽了,灰烬和烟都消散了,带着他的气力。
张安澜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抵触和无助。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曾经自己儿子同学带来的小孩,小婴儿那么小,声音尖嫩嫩,小手像是笋尖。
他们聊起天,说起以前,说起曾经,毕竟是小辈,能说的过去并不多,但是张安澜忽然觉得心中的窗户被打开了。
当晚,他打开了自己家的杂物房,翻箱倒柜找出他第一张磁带,四下寻觅,发现能播放的设备已经被淘汰,他心中苦涩,坐在沙发上,用电脑慢慢输入自己。
他也不是被称为小张小澜的时候,现在的他,哪怕这么多年对外宣称转了幕后,他也会被现在的孩子们称呼上一句张老师。
他一条条评论翻找下去,有怀念的,有刷宝的,有因为怀旧考古的,还有很多。
那天,他久违的在动态发了一条消息“现在的孩子们,还会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