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允一路跟着雪鸢来到兵部。
偌大的院子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兵器,还有不少铁匠正在打造兵器。
一抹月牙白身影站在不远处,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长发微挽用玉冠束起,随意的散披在背后。
荆允见她看的认真,便走上前,对着正在打造一柄长剑的工匠说:“剑看着虽霸气却不实用,且太沉。”
陆景宁听见说话声扬起头瞥了眼荆允:“孤听闻贵卿制造兵器有些独特,不知可否让孤开开眼?”
荆允迟疑,倏然又笑了:“既然陛下想看,又有何不可呢。”
随即荆允随手接过工匠手里的大锤,挑了一块烧得通红的铁,熟练的锤凿出一柄长剑,轻巧便携又锋利。
等剑冷却后,荆允又给剑开刃,擦拭干净之后递给了陆景宁。
“陛下试试?”
陆景宁伸手接过,环视一圈看见一颗碗口粗的胡杨树,高高扬起冲着胡杨树劈了过去。
呲!
哐当。
剑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荆允脸色微变,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的断剑。
“这怎么可能?”
陆景宁安抚:“许是孤力道用的不对,毁了这把剑,实在可惜。”
荆允没说话,直径朝着炉子旁走去,再次选了一块烧红的铁开始铸造。
等了一个时辰,铸造完毕。
陆景宁拿起,再次砍在胡杨树上。
铮!
一声响,剑虽未断却弯曲不成形。
荆允脸色倏然变得难看。
“罢了,真是扫兴。”陆景宁撇撇嘴,转过头继续安慰荆允:“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陛下,我要再试试。”荆允开始检查铁块,大锤......
陆景宁瞧了眼,摸了摸鼻尖,找了个借口要回去批阅奏折晚些时候再来。
回到议政殿批阅了一个多时辰奏折,揉了揉泛酸的胳膊,问起:“人还在兵部?”
“是。”雪鸢笑:“荆贵卿整整做了十二把剑,等着看您去试验呢。”
陆景宁却道:“不急,再等等。”
傍晚
荆允亲自来找她,黝黑的目光里闪烁着执拗:”陛下,请随我来。”
长长的案子上摆放着足足二十几把长剑,有长有短。
陆景宁暗自咂舌,犹豫一瞬后挑起其中一把,握在手里有些沉甸甸。
“这是勾王剑,适合前线杀敌。”
陆景宁轻轻一摸:“确实是一把好剑。”
“还有这把是东林自创的长短剑,远近皆可用。”荆允说到这一脸的傲气。
陆景宁不用猜也知道这把剑的发明人肯定是荆允。
她点了点头,摸着长短剑中间位置,还有一个小机关,轻轻一按长剑那端就缩了回去。
当真是设计精巧。
陆景宁又看了看其他的,各有各的特点。
“陛下不试试吗?”
在荆允期待的眼神中,陆景宁下颌扬起,走向另一棵胡杨树。
一剑斩下。
砰!
碗口粗的胡杨树应声倒下。
陆景宁红唇翘起弧度:“好!好!”
看着陆景宁兴高采烈的模样,荆允紧绷的脸色慢慢缓和,耳根子隐隐染上绯红。
“陛下。”雪鸢及时出现:“前朝有大臣求见。”
于是陆景宁冲着荆允挥挥手:“孤还有正事,改日再约。”
脚底抹油扭头就走。
回到殿内,陆景宁召了兵部尚书。
“可瞧见了?”
兵部尚书此刻还穿着工匠的衣裳,脸上乌黑来不及擦拭,听这话额头触地点点头:“瞧见了,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能做出一模一样的。”
东林兵器制造在诸国之间一直有美誉。
尤其是东林皇子荆允,在这方面更是天赋异禀。
兵部尚书也没有辜负她的期盼,连夜就照着荆允的法子又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长短剑。
“这长短剑在东林极有名气,数量有限,即便是侥幸得到一柄也一直无法做出一样的。”兵部尚书难言激动:“若不是亲眼所见,微臣就是想破了脑袋也做不出来。”
陆景宁看着两个一样的剑,微微笑:“李大人,孤命令你在半个月内搜集信得过的工匠两千人,即刻出发去乌城。”
兵部尚书李大人激动万分,冲着陆景宁磕头:“微臣领命。”
经此一事,李大人是彻底折服了对陆景宁的敬佩,谁说女子不如男,陛下这不是游刃有余,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多少能工巧匠都无法破解的难题?
夜色渐深
陆景宁却没睡意,距离她和步晏约定的日子还有三日。
“陛下。”雪鸢拿着件披风搭在陆景宁身上:“天黑了,该歇了。”
“不,还有件事还未去做。”
她带着玉玺去了趟长宁宫。
长广王和王妃都住在那,见她来,小太监扯着嗓子要喊出来却被雪鸢给拦住了。
“父亲和母亲呢?”
“回陛下,王爷和王妃刚才还在大厅下棋呢,这会儿应该没睡。”
陆景宁轻车熟路地朝着大厅去,两人果然还没睡,上官氏正托腮看着棋盘,皱着眉冥思苦想。
一旁的长广王面上是温和的笑容,抬头看见了她来,便喊了声:“阿宁来了。”
上官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果然看见了陆景宁来了,她赶紧起身走了过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孤来是有些事想和父亲聊一聊。”
陆景宁也不避讳,将自己要去北齐的事说了,上官氏第一个不同意;“这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当真决定好了?”长广王问。
陆景宁重重的点了点头,于是长广王叹了口气:“需要为父帮什么?”
“你怎么也纵容她?”上官氏隐隐有些不悦,瞪了一眼长广王,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去了北齐,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南梁众多儿郎,怎么就偏要她去?
长广王不语。
“母亲,孤的王位不稳,且北齐来势汹汹,东林也是虎视眈眈,趁着东林和北齐还未达成一致,眼下是孤收服军心最好的时机。”
这一趟北齐,她是非去不可。
说到这上官氏哽咽了,懊恼自己没有生个儿子,偌大的担子就这么搭在了娇滴滴的小姑娘身上。
旁人家的姑娘每日读书识字,赏花扑蝶,春季游玩秋季赏枫,冬日和几个好友窝在屋子里烤着火,吃着点心听曲儿,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可她的女儿,却偏偏要围绕着一堆老儒臣,批不完的奏折,见不完的人,还有数不清的麻烦事。
日子过得太辛苦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心疼。
陆景宁将玉玺交给了长广王:“孤想请父亲代为执掌朝政。”
除了父亲,谁也信不过。
而恰好父亲又是前太子的身份,处理朝政也是游刃有余。
长广王伸手接过。
“阿宁,你可一定要小心谨慎。”上官氏一而再的叮嘱吩咐,陆景宁微笑应了。
次日上朝时有大臣当众提及:“陛下亲政以来还未南巡,微臣以为陛下应该趁此机会一路南巡,一来也是体恤民情,二来还能让百姓知道陛下心里是有他们的。”
京兆尹立即附和。
于是陆景宁当即决定两日后南巡,当即让长广王代为处理政务。
下朝后还没回到寝宫远远的就看见荆允站在必经之路等着了,陆景宁嘴角轻抽。
“陛下。”荆允行礼:“听闻陛下要南巡,可否带上我?”
嗯?
陆景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闻南梁处处都是风景,尤其是南方一带,更是风景独特,我也想去看看。”
荆允一脸认真的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