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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被骗了?!”
雪乃向前走了两大步,轻咬着贝唇,蹙眉道。
霓虹的运势只分大吉、中吉、小吉、末吉以及凶。
这被人们称之为“神签纸”。
而事实上这些所谓的“运势”都是由人把控的,
很多神社除非是为了骗钱,不然甚至连“凶”都不一定有。
毕竟神社也是需要靠络绎不绝的游客来维持生计的。
一旦“凶”多了,又会有多少人来呢?
要知道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神社了。
可现在苏清祈福的运势居然是“劫”?
雪乃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深深的怀疑所取代。
若非刻意为之,她实在难以相信会有如此巧合。
整蛊也要有个限度吧?
她愤愤不平地想道。
欺负她朋友,于是想为其出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们这没有‘劫’这个说法的吧?”
结衣眨巴着那双明亮的眼睛,接过苏清手中的神签纸,脸上一样疑惑。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似乎在确认它的真伪。
“怎么可能会有?事实上近几年来,连抽到‘凶’都是极少的情况了。我想你们一定是被骗了。”
雪乃轻叹一口气,解释道。
“可是我们用的神签纸都是一样的哎,而且也不太像是假的。”
结衣仔细比对着三张纸,不解地问。
虽说那个巫女不太正常,可也不至于卖“假货”给他们吧?
呃.....
不对,除了她的御守之外,这两张神签纸没花钱。
“.....可能性不大,我觉得还是丢了比较好。”
雪乃沉吟片刻,然后看向苏清,刚想询问他的意见。
但当下一刻她见到苏清的做法时,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只见苏清从随身的背包拿出喷式的酒精灯对着神签纸就是一顿猛喷。
这还不够,他又往自己的手一连喷了几下,最后对着结衣很自然地说:
“伸手。”
“哦...好。”
结衣乖巧地点点头,然后伸出一双小手。
雪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苏清要做些什么。
随着几下按压,滴滴水珠就保留在白脂玉般的手上。
“你自己擦一下。”
苏清又递给结衣一包纸,说。
“小清弄脏的不帮我擦啊?”
结衣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反而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再说一遍?”
苏清给了结衣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小气小气。”
结衣俏皮地吐了吐舌,边擦手边小声嘀咕道,“开个玩笑啦,又不会真让你帮我。”
“这纸....该不会也是酒精消毒的纸吧?”
雪乃待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突然生出自己是多余的念头。
“为什么会这样想?手都消毒过了,用一般的卫生纸就好了吧。”
苏清诧异地看了一眼雪乃,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对啊,只是普通的纸而已哦。”
结衣也跟着附和道。
闻言。
雪乃不自觉别过视线,小脸微微发烫起来。
[这两个家伙.....]
[是不是把我当笨蛋了啊?]
“你也要来吗?”
苏清看了眼手中的酒精,又看了眼雪乃,突然道。
“我,我就不用了....”
雪乃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然后缓解尴尬地挽起发丝,只用余光去看苏清:
“我觉得你还是丢掉,然后再去人比较多的地方重新求一次运势比较好....”
“不用了,我本来就是因为那个巫女说‘己’感兴趣才玩一下的。”
苏清拒绝道。
结衣却在这时歪了歪脑袋,问:
“但是总感觉这样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
雪乃皱着眉头,反问道。
虽说求第二次签可能有点奇怪,不过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
大家都是图个吉利和开心而已。
“我也想不清楚哪里不好,不过....”
结衣抿了抿唇,然后脑筋一转,伸手将苏清手中的“劫”拿了过来。
随后在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迅速把“劫”和她的“大吉”绑在了一起。
完成这一切后,她才抬起那明亮的眸子,嘴角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相比较直接丢掉,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好吧?”
“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苏清嘴角抽了抽,注意到雪乃和自己是同款表情后,忍不住问道。
“欸?”
结衣发出“你是笨蛋吗”的语气,然后理叉着小蛮腰,理所应当地说,
“那个巫女不是说她家的运势很准嘛!
假设这是假的,那我们都没损失。
但假设是真的,我的‘大吉’和你的运势绑在一块的话,那不就相互抵消了吗?”
“抵消不了怎么办?”
苏清被结衣的神操作逗笑了,这个女孩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样啊?
又笑了一会后,他才开口问道。
“怎么抵消不了?我可是‘大吉’哎,最好的运势好吧!而且两个字比一个字多!一定可以抵消掉。”
结衣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教你的数学你就是这么用的?”
苏清满头黑线,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反问道。
呆头呆脑的结衣总是能不断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如果温柔的女孩是一本书,苏清或许只是刚刚翻开了扉页也说不定。
.......
又或许,是他不敢再继续往下翻了。
“啊嘞啊嘞?难道2不是大于1吗!不要欺负我数学不好哦,小雪还在这呢!”
结衣仿若一只小狗似的摇着脑袋,而后一把抓住雪乃的胳膊。
似乎是要和对方统一战线,一起对抗苏清这个大魔王!
“谁欺负你了啊.....”
见两女齐刷刷把视线投向自己,苏清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确定要像这样绑在一起吗?”
雪乃无奈地瞥了一眼结衣,不过并没有抗拒。
快要冬天了,挤一挤更暖和。
“这样做是犯了什么禁忌?”
苏清察觉到雪乃的意思,皱眉道。
虽然他一向不信奉这些,可那和尊重是两码事。
“禁忌的话....倒也算不上,只是说几乎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签和别人绑在一起,这算是一种迷信吧,毕竟这是偏向于个人化的东西。”
听到苏清的话,雪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轻声解释道。
她的声音在这清冷的早晨,莫名地温柔动听。
“没事啦没事啦!最重要的是把晦气的‘劫’抵消掉不是吗?
哦,顺带一提,这是‘己’刚刚告诉我的哦。”
结衣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亮闪闪的眸子里满是真诚与无邪。。
看来苏清以往的教学还是有用的,最起码她现学现卖的本领见长。
苏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结衣察觉后立刻堵住,
“小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哦,我这个大吉都不介意哎!”
“你不介意的话,我就无所谓。”
思考了一会后,苏清觉得这没什么大碍,索性也就由着对方去了。
结衣见状,当即展颜一笑,暗地里幼稚地和小雪比了一个耶。
有些得意。
?
因为要挂神签纸,三人就随意在附近找了一个人较少的地方。
排了一会队之后,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小清挂吧,听说挂的高一点效果会比较好。”
结衣用自己的身高比了比挂绳后,有些郁闷地说。
苏清点点头,接过两人绑在一起的纸,刚想挂上,见雪乃欲言又止的模样,出声问道:
“要不要我一会帮你挂?”
“欸....?我不是那个意思....”
雪乃表情明显慌乱了一下,大概是光线的缘故,俏脸比刚刚要红了一些。
“把我的...也和你们一起绑在一块吧?”
组织好语言后,雪乃颇为郑重地开口道。
“我可不是大吉,而且你刚刚不是也说了这是个人化的东西,不适合系在一起吗?”
本来两张纸一起系上去也不是说没有,只是说很少而已。
现在三张纸算什么?
超稀有吗?
苏清觉得这样子有点奇怪,下意识想要拒绝,可雪乃的态度却反常地强硬。
“反正我原本也不相信这类的东西,之所以求一个也只是想留个纪念而已。”
“那你还....?”
“既然都遇到你们了...不觉得很有缘分吗?再说万一这东西真的灵验,如果她的大吉不够抵消你的‘劫’,把霉运传给她怎么办?”
雪乃说着,把旁边一脸茫然的结衣一把抓了过来。
“小雪,你是这么想的啊!”
结衣当即就满脸感动地看着雪乃,搞得后者都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毕竟我们是朋友嘛,经常会待在一块。
要是你运气变差了也会连带着牵连到我吧?”
雪乃用右手抓着左手的胳膊,只敢用侧脸对着两人。
她的声音有点小,虽然两人都听得见,但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啊,这句话在女生交往圈中是嫌弃的意思哦!”
结衣佯装不满地说。
尽管如此,苏清还是想说她生气的模样真的很像一只小松鼠。
嗯....
就是那个因为过冬食物被偷走,最后气死掉的小动物。
还好他从来不偷别人的储备粮,苏清突然松口气想到。
大概雪乃也想到了相似或者一样的喻体,看着这样憨态可掬的结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记得对方在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很显然雪乃已经成长起来了。
只见她撩了撩发丝,用一种轻松且不在意的语气说:
“是吗?但在我的交往圈这可是表达友好信号的说辞。
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你能尽快适应。”
结衣很明显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会这么说,这完全是被反将一军了啊!
“这种说法也太奸诈了吧!”
她这下是真的不淡定了,发红的肌肤与樱粉色的发色意外有些搭配。
原来真的会有人红温啊....
雪乃也知道女孩不是真的生气,因此也没有安慰,而是选择捂嘴轻笑了起来。
结衣见此,则是更气了....
“那就把你的给我吧。”苏清说。
“嗯,拜托你了。”
雪乃微微颔首,然后把她的纸放在了他的手上。
不一会的功夫,三张纸就成功地被绑定在一块。
深秋的风总是来的突然,挂有来自各地游客神签纸的红绳顷刻间就摇摇晃晃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坠落下来一样。
“要系得紧一点。”
结衣和雪乃正一左一右地站在苏清身后,异口同声地说。
说完,二女又默契地相视一笑,紧接着两颗小脑袋凑在了一块,似乎是在密谋些什么。
“会的。”
头也不回地简单答复过后,苏清系的更用心了一些。
仿佛在编织一场梦幻的梦。
系好后,回过头时。
他却惊讶地发现结衣和雪乃纷纷向前微微倾斜着身子,两双同样明净的眸在晨辉中闪闪发亮。
宛若繁星。
她们异口同声地笑着说道:
“要是两张大吉还没有办法抵消,运气变差的话可不要连累到我们!”
什么啊....
两个幼稚鬼...
算了,按照雪乃的说法,这应该是她们在向自己传递友好的讯息。
没错吧?
......
?
之后。
因为还没有到自由活动的时间,雪乃也跟随着她的小组和两人告别。
“小雪走了呢...”
结衣望着雪乃离开的背影,愣愣地呢喃道。
“明天你们不是约好了一起?又不是不见面了。”
苏清瞥了一眼结衣后,开口道。
“说的也是呢。”
结衣轻轻拍了拍脸,似乎是要让自己振作起来,随后转过身抬眸看着那被绑在一起的纸,开着玩笑道:
“不过有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是可以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你是指共用一个身体的双胞胎?”
“那是什么啊,听起来好可怕!”
结衣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逗你了,想哪里去了?”苏清憋着笑,在结衣幽怨的眼神下才慢悠悠道,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与尼罗河终将在湿云中交融。
你要清楚人的记忆是有限的,所以别总惦记着离别,可以试着去期待一下重逢。”
苏清从来不喜欢对他的朋友说教,他只会笑着提出一点建议。
温柔的,坦率的,贴心的。
这就是结衣最一开始对他的印象。
风儿把少女的发丝吹得飞扬,刘海隐隐遮住她的眼睛,但她还是能很清晰地见到那个“他”。
“那...小清你呢?”
“我什么?”
“你记忆力那么好,会不会偷偷把所有的离别和重逢都记下来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