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无心工作了,揉了揉鼻子,苏樱子拿起外套,出了门。
无所目的在厂外的小路上溜达着,慢慢竟走到了山脚下那个山洞口。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是两个人留情的地方,每次两个人一起走到这里,陈最总是要把她拉进去,说什么回忆往事,就是想摁住她上下其手蹂躏一番,不把她挑拨的浑身酥软不算完,可是几次苏樱子自己都忍不住了,主动用力的回应他,他却依然能坚守最后的底线,让她食而不知其味。
弯腰走进山洞,瞟了一眼他们藏东西的洞口,苏樱子忽然怔住了,急急走过去,看了看洞口的石块和挡板。
动手扒了个缝隙,往里面看了看,仍旧是最后一次放东西进去的样子,满满当当的,没有少一样从西,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苏樱子不禁失笑:“王八蛋,还给自己留了回来的借口哈?”
她以为他负气走了,肯定要把这里属于他的那些带走,现在看竟一样没少,显然他还要再回来的。
苏樱子把洞整理好,拍了拍手上的土,心情忽然豁然开朗,哼着小曲吓了山。
回到厂里,刚才出门时被她踢了一脚的大黄,这会儿看见她,吓得赶紧回了窝,苏樱子笑嘻嘻的冲它招招手:“大黄过来。”
大黄不敢抗命,脚步略显抗拒的哒哒哒跑过来,一脸老实的蹲在苏樱子脚边吐着舌头。
苏樱子撸撸它的脑袋:“这么怪乖呀,等着,姐姐给你拿骨头吃。”
说完便进屋捏了根骨头出来,大黄兴奋的吐着舌头,但是想到刚才姐姐出门时凶神恶煞的样子,现在它很怀疑这根骨头有没有被下毒。
苏樱子把骨头放进狗盆里,笑吟吟的说:“乖,去吃吧。”
这时小黄从远处走了过来,看着苏樱子雀跃的背影,一脸困惑的蹲下,摸上大黄的脖子。
大黄竟吓得哆嗦了一下,回头看到是小黄,不禁龇了龇牙。
“大黄,这肉你敢吃吗?”
大黄摇了摇尾巴,走到食盆边上,闻了闻,回窝睡觉去了。
年关来临,两个工厂快马加鞭的赶货,赶在年底之前把所有的货都交了出去,腊月二十三,安排了轮流值班人员,苏樱子就给厂里人放了假。
陈最走了两个月了,中间陈霏给苏樱子打了个电话,帮他哥哥报了个平安,说江萍现在很好,药都不用每天都吃了。
说师傅现在也很好,哥哥回来之后,他老人家更高兴了,每天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可滋润了。
“姐,我哥回来之后,可忙了,起早贪黑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想你了,他回来后一直睡在你之前睡的那个房间,还抱着你之前留下的衣服睡呢,跟个小孩儿似的。”陈霏笑嘻嘻的说着。
苏樱子脑子里出现她描述的画面,不禁嘴角上扬的笑了:“我知道他想我,我也想他。”
他能忙起来最好了,说明他想明白了,不再蹉跎了。
今年的年三十儿家里热闹了,大姐和丁大力回来了,带着他们的儿子,丁小满。
小家伙两岁了,白白胖胖的一个小粉团子,刚学会说话,嘟着小嘴口齿不清的喊着苏樱子:“姨姨。”
苏樱子稀罕的不得了,抱着他怼着他的脸蛋亲。
这两年可能年纪了,也可能看着苏樱子能力越来越大,苏大强在苏樱子面前显得老实了不少,不敢动不动就炸毛。
现在看着地上跑的小家伙,脸上竟也留着些慈祥的笑意。
苏东科去年终于凑够了钱,把她心心念念的香玲娶回了家。
这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成天把苏东科训得跟个三孙子似的,大气不敢喘。
“姐,随军好不好?”苏云拉着大姐,一脸好奇的问。
这是苏玲去随军后第一次回来,皮肤变得白了,又细腻,看着也丰盈了,一看就知道过的不错。
“还行吧,那边的条件挺好的,最起码吃喝不愁,由学校,有医院,以后小满上了学,我还可以去工作。”苏玲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幸福。
“还用问,你瞧她那一脸春风的样子就知道过得好了,大力哥可把她滋润的不错的,你默默腰里都有肉了。”苏樱子在苏玲腰上掐了一把。
苏玲禁不住闹,笑着推开她,一脸红晕,娇嗔的瞪她一眼说:“你这丫头嘴上就每个把门的,啥都瞎说,小妹还在呢。”
苏云傻呵呵的笑着问:“大力哥怎么滋润大姐的?拿,拿水浇吗?”
苏樱子和苏玲对视一样,低头哈哈的笑起来。
苏云今年也十八了,高三了,明年就该高考了,说起来苏樱子那个生理卫生课,竟然把她落下了,看来得找时间补上了。
吃饭时,菜都上桌了,大家走坐定了,孙香玲还没出来。
“东科,你媳妇儿怎么还没出来呢?”苏大强拧着眉头问。
苏东科尴尬的挠挠头:“我,我再喊她一声。”
苏樱子踢了苏东科一脚,厉声:“你给我坐下,什么毛病?吃个饭还得三请五请的?喊她几回了?不愿意吃拉到。”
苏东科不知所措的站着:“爹,我喊还是不喊啊?”
苏大强斜瞪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一眼:“喊喊喊,不喊饿死她呀?”
苏东科进了屋,十几分钟才出来,孙香玲跟在苏东科身后扭扭捏捏的走出来,一脸不情愿的坐下。
苏樱子以来就看不顺眼她这个德行,她现在在厂里住宿舍,很少回家,但是每次回家,孙香玲都要吊着一张脸,跟死了娘似的。
“大过年的,大家都挺高兴的,有些人别找晦气啊。”苏樱子怀里抱着小满,捏了一块排骨喂着。
小满小嘴嘟嘟的吃的满嘴留香。
苏玲暗暗扯了扯苏樱子的衣摆,暗示她少说两句。
“哼,说谁呢?谁找晦气了,我身子不舒服,怎么还不能歇歇呀?”孙香玲冷哼一声。
“你这身子三天两头的不舒服,不舒服你去瞧大夫啊,在这儿给我们甩什么脸子?谁不让你歇着了?让你干活了?让你做饭了?吃饭了才喊的你,不乐意吃,你可以不吃呀。”苏樱子也不惯着她,你个手下败将,还怕跟你吵架?
“我干嘛不吃?我为什么不吃?大过年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我自己家里的,外人都能吃,我干嘛不能吃?”孙香玲气呼呼的夹了块肉塞到嘴里。
“谁是外人啊?”苏樱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旁边苏玲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这次回来,小满喜欢来找姥爷玩儿,他们确实隔三差五的在这边吃饭,有时候苏樱子不回来,他们就直接住在之前的屋子里。
可是他们这会也没少拿东西回来呀,部队发的白面,白米,还有大把的全国粮票,还给苏大强拿了一件军大衣,丁家那边有的,这边基本都有。
就这儿,孙香玲三天两头的给脸子看,还总时不时的凶孩子,小满被她凶哭好几回。
苏玲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便拉住苏樱子让她别说话。
苏樱子筷子一放:“孙香玲你嫁进来,我们把你当一家人,你却把我们当外人,这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你一来,这就成你的地方了?我们都成寄人篱下了是吗?怎么着你回娘家,你爹妈也往外赶你呀?”
孙香玲被苏樱子怼的无话可说,她知道自己吵不过苏樱子,也不敢跟她吵,就是心里憋火,想找事儿。
今年冬天苏樱子又给苏云买了一件羽绒服,还给苏玲也买了一件,就是没有她的,这不是欺负人呢吗?
苏东科看媳妇儿吃了瘪,也帮腔着说:“二姐,这咋不是香玲的家了,她嫁给我就是她的家了。”
苏樱子侧头看向苏东科:“苏东科,这里是爹娘的家,你和我们一样,住的都是爹娘的地方,以后你们自己建了屋,有了房,我们要是过去住,肯定老老实实做出个寄人篱下的样子,但是在这儿,你少跟我叫唤,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苏樱子看向苏大强。
苏大强瞥了她一眼,喝了口酒没说话。
孙香玲一看这阵仗,连平时对二丫头骂骂咧咧的公爹都不说话来,心里更来气了,狠狠的在苏东科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苏东科哎呦一声,看了媳妇儿一眼,又看看二姐,帮谁都得挨揍,一咬牙,还是媳妇儿要紧,变张口跟苏樱子说:“二姐,香玲已经嫁给我了,就是咱家的人,她也喊你一声姐,你自己说说,你办的什么事儿,过年买新衣服,你给小妹买,给大姐买,为什么不给香玲买一件?”
敢情是置这个气呢,苏樱子不由得笑了一声,看了看孙香玲:“孙香玲你要是不这么贪,我还给你留点儿脸面,既然这样,那我我就跟你说道说道,我每个月往家拿的白面去哪了?我给娘买的做衣服的的确良布去哪儿了?去年我给苏东科一只申牌的手表,去哪儿了?还有家里那些肉,蛋,你给我说说都去哪儿了?”
苏樱子说完便神色淡漠的盯着孙香玲,孙香玲被她看的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咋知道的,她咋知道这些东西被她拿到娘家去了?
扭头狠狠等着苏东科,苏东科连忙摆手:“我没说。”
苏樱子弯唇笑笑:“这明摆着的事儿,还用谁说?昨天大姐拿回来的那件军大衣,也被你拿走了吧?是不是打算给你娘家送去呀?
你可真是个孝顺闺女,既然自己说是我家的人,怎么不知道孝顺公婆呢?净把公婆的东西往外顺了,我告诉你,你要敢把军大衣送回娘家,我信不信我呼烂你的脸?”
苏樱子眼神凌厉的瞪着孙香玲:“羽绒服是我买的,就是没有你的,你想怎么着?”
家里好东西一件件的丢,苏大强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媳妇彪悍,为了儿子不挨揍,只能忍气吞声啥也不说,这会儿苏樱子把话说出来了,他反倒觉得挺解气。
孙香玲被苏樱子质问的哑口无言,偷偷看了一眼,公爹的脸也是铁青的,更不敢说话了。
“要吃饭,就给我安安生生的吃饭,不想吃,就回你屋里歇着去,大过年别给别人添堵。”苏樱子最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孙香玲也老实了,啥也不敢说了。
看着二姐神气的样子,苏云觉得自己都跟着威风,丁大力和苏玲也低头悄悄的笑了。
吃过饭,丁大力带着媳妇儿孩子回了家,孙云去找同学玩儿了。
苏樱子懒得在家里看那几个人的脸色,便出门打算去厂里宿舍住。
白雪皑皑,映射着周围都亮亮的,苏樱子穿着红色的羽绒服,抱着白色的围巾,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一步步的走着,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
远处砰的一声巨响,有人放了烟花,苏樱子抬头望去,远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黑色的夜空都被照亮了,
烟火落尽处,苏樱子看到一个人影,直立挺拔的站在小路的尽头。
看到那个身影,苏樱子的心头一颤,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但是雪太厚,她走的异常吃力,脚下绊到树根,直接栽到了雪地里。
那人影急匆匆的朝这边奔来,迈着长腿,三两步走到了她的身边,扶起她的身子,熟悉的声音透着担忧:“没事儿吧?没摔着吧?”
苏樱子抬头看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抓着身旁的雪就往陈最身上扔,声音带着呜咽骂道:“你混蛋,你王八蛋,你不是走吗?你还回来干嘛?”
陈最任由她的拳头砸到自己身上,身后帮她扫着身上的雪。
低沉着声音扶着她:“快站起来,地上凉。”
苏樱子坐在地上噘着嘴,泪汪汪的瞪着他。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捧住她的脸:“我想你了。”
苏樱子怔住神,听着他的声音,心里酸软一片,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仰头贴上他冰凉的唇。
陈最微怔片刻后,紧紧的将人箍在怀里,深情的回应着这个朝思暮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