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康熙走后,众阿哥也都散了,九阿哥跟在太子身后离开,一路上望着太子面无表情的脸,九阿哥劝道:
“太子二哥,皇阿玛只是一时生气,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京城冬天经常会有雪灾,不都是那一套。”
太子听到九阿哥的话,神色有些沉,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有些烦躁的嗯了一声,便丢下一句。
“九弟留步,孤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加快脚步,越走越远,闻喜赶紧举着伞跟上,落下的九阿哥望着离开的身影狭长的双眸有些阴鸷。
这时,另一个方向举着伞走来的八阿哥看了眼就要消失的太子身影,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脸色太不好的九阿哥,他温和的眸子微闪,抬步走了过去。
“九弟。”走近的时候八阿哥喊了一声。
九阿哥抬头见是八哥,他收敛了神色,拱了拱手:
“八哥。”
八阿哥脸上是惯有的温润笑意,抬手扫开九阿哥肩膀上风吹到的雪,神色温和的关心道:
“九弟,天还下着雪,你怎么站在这?快点回去,别淋着雪染了风寒可不好。”
九阿哥心头一暖,他道:
“小庄子打着伞呢,再说这就要回去了。”
八阿哥收回手,
微微一笑。
“那就好,我刚瞧着你不是和太子走了,怎么现在一个人?”
听到这事,九阿哥脸有些挂不住。
“弟弟本来是和太子走的,只是太子中途忽然有事又匆匆走了,弟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九阿哥说完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跟了太子差不多三年了,可太子根本就只当他是跟班,没把他当兄弟。
八阿哥看出九阿哥的心思,握着伞的手轻轻摩挲了下伞柄,叹了口气道:
“九弟,你呀,到底还小,太子最近心情不好呢,他也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八哥知道太子最近为何心情不好?”
九阿哥抬头,他跟在太子身后自然知道太子最近心情不好,但具体太子也没有透露给他,到底是什么事让太子心情不好。
八阿哥无奈笑了。
“所以说你到底太小,你最近难道没注意到四哥府在频繁请太医。”
他点到为止,九阿哥皱眉,下一刻倏然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
“你是说石溶月要不行的事!”
“嘘,小声点儿!”八阿哥吓了一跳,随后神色严肃了起来:
“那只是奴才私下的揣测,人还好好的,你不要口无遮拦,特别是别在太子跟前这么说。”
说着给了九阿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九阿哥又是恍然又是不屑。
“爷就想不明白了,不就一个女人,石溶月都嫁人了,还那么轻浮恶毒,值得太子这么念念不忘。”
八阿哥听到九阿哥用轻浮恶毒这个词形容那位石侧福晋,眼底微动,随后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好了,这些事咱们少掺和,对了,老十听说你要经商,问你银子够不够用,不够找他拿去。”
九阿哥听到这话,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有些激动道:
“肯定不够啊,爷缺着银子呢,五哥非要拦着不让爷经商,说什么有失身份。”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又摆摆手:
“不说五哥了,老十走出来了?”
八阿哥笑着点头:
“赫舍里庶人到底走了这么久了,再走不出来,皇阿玛也不会允许。”
九阿哥听了为十弟高兴。
“走,咱们兄弟好久没好好聚一聚了, 咱们找老十去。”
“好。”八阿哥脸上挂着微润的笑。
与此同时,四阿哥回了书房,让苏培盛磨墨,四阿哥拿出宣纸便开始抄起论语来。
然而冰天雪地的,即便屋里有炭,四阿哥的手还是没一会冻红了,站在一旁磨墨的苏培盛心疼的不行,忍不住道:
“明明是太子和大阿哥早上在朝上惹了皇上生气,为何要迁怒于您,您……”
“好了,皇阿玛做事自有道理,岂是你可以妄议的,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
四阿哥倏然抬头,冰冷的眸子看向苏培盛,苏培盛到嘴的话顿时咽了下去,不敢再说。
直到天黑,屋内起了烛火,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四阿哥才放下笔,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
“几时了?”
苏培盛看了看漏刻。
“回爷,此时戌时(晚上七点)了,您抄了这么久的书可要上点热乎的吃食?”
四阿哥端起手边的茶,是苏培盛刚换没多久的,还冒着热气,他喝了一口气,缓了缓神色道:
“不用,今日府上可有消息传来?”
苏培盛将烛火挑了挑,
走来回道:
“傍晚福晋传了消息过来,说府上一切皆好,其中宋格格的胎最近就要生了,内务府已经安排了接生嬷嬷和奶嬷嬷过府,只是石侧福晋的身子还是那样,一直反反复复的,太医开了药在吃。”
四阿哥听了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抬手拿起堆在桌上有关京城历年雪灾的资料看了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两更。
四阿哥捏了捏眉心放下厚厚的资料,拿起空白的折子,沉吟了一会,提笔写起了京城雪灾提前预防措施。
一旁听到动静的梁九功打盹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家主子在写折子,发现光线有些暗,他赶紧轻手轻脚的拿起剪子剪了一截烛芯子,随后拨了拨,光线再次亮了起来,他这才重新回去磨墨。
四阿哥府邸,后院,某处院子。
“咳咳咳,水,水……”
听到内室传来动静,正在外面榻上打盹的青宁立刻醒了。
她赶紧披上衣裳,穿上鞋,轻手轻脚的进来点灯,先是走到桌上,用手背贴了贴水壶,感觉还是热的,赶紧倒了杯水,走到床边,轻轻掀床帐。
扶起咳嗽的主子,青宁一只手撑着她,一只手小心喂主子喝水。
石溶月将杯子的水都喝完了,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然而很快她又再次咳嗽了起来,她只好调整位置靠坐在床头。
青宁赶紧将杯子放回去,看到这样的主子,有些担心道:
“侧福晋,可要奴婢叫府医?”太医不能住在四阿哥府。
石溶月一双眸子毫无光彩,一边咳嗽一边道:
“不用。”
青宁见此忍不住劝道:
“主子,身子最重要,奴婢知道你念着弘安小阿哥,但日子还要过 ,你要往前看,若实在喜欢孩子,宋格格马上就要生了,你不如抱过……”
来字还没说话,石溶月就突然情绪激动的打断了她:
“闭嘴,她一个格格生的贱种也配本侧福晋养,更何况就是一个小格格,生下来也是夭折的命。”
历史上宋氏就没有孩子活下来。
说完,转过身重重躺了下去。
看到这幕,青宁张了张嘴,以为是主子厌恶所以诅咒宋格格,没当真,不过到底没再开口,小心放下床帐,忧心忡忡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