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芜这两天懒得出门,更是免了一众嫔妃们的请安。
一是因为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出门在外,哪怕坐着暖轿,捧着手炉,也会觉得冷。
二是这两天总有嫔妃在她面前若有似无的提起刚出生的小皇子,明里暗里试探她是否有抱养小皇子的打算。
花芜被她们闹得烦了,索性以天冷为借口,不让她们来请安了。
没有这些嫔妃们闹腾,花芜在翊坤宫里和金盏玉瓶她们变着法儿的玩,自得其乐。
在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天,花芜终于吃上了新鲜的烤鹿肉,喝了极品梨花白,金盏和玉瓶几个宫女们都喝醉了,又笑又闹的,好不快活。
花芜就希望剩下的三年时间里,她每一天都能过得这般快活。
所以,这天景弘帝没上朝,特意要拉她一块出去玩的时候,花芜根本不乐意动弹,这天寒地冻的,外面有什么可玩的?可是,却拗不过萧凛,最后还是任由金盏和玉瓶给她披上狐裘大氅,手上捧着熏香暖炉出门了。
“皇上,您这是要带臣妾去哪儿啊?”
“这么神神秘秘的?”
“您不会是要将臣妾给卖了吧?”
花芜下了暖轿,发现眼前这地方,她从来没有来过,还没等她看清楚,萧凛便用一条丝帕将她的眼睛蒙上了,拉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
花芜开着玩笑地说道。
啧……
搞得这么神秘。
眼下正值寒冬,白雪肃杀,万物凋零。
这皇宫中除了红色的墙,就是明黄的瓦,还有什么景致可看?!
难不成萧凛是给她新种了一片梅园,邀请她去看梅花?!
这看梅花有什么好保持神秘的?!
也无非是银梅、玉堂春、丹凤梅、绿萼梅……之类的,瞧瞧,她都已经闻到了一丝清冷的梅香了……她猜得肯定没错。
花芜心里肯定的想着。
“小心台阶。”
对于花芜玩笑似的话,萧凛并不回答,只是扶着花芜的手柔声的提醒道。
走过几个台阶,迈过一个门槛,花芜感觉似是进到了一间屋子,一阵暖意扑面而来还裹夹着浓浓的花香,花芜的鼻子很灵,很快就闻出了有甜腻的牡丹香、清雅的兰花香、幽淡的茉莉香、沁人心脾的百合香……
这……这是一屋子的花吗?
这花香好生浓烈。
花芜心中猜测着。
萧凛也没有让花芜心中猜测多久,便伸手解开了蒙在花芜眼前的丝帕,于是,花芜就看到了眼前景致。
确实是一屋子的花。
哦不!
准确的来说是整整三面墙的花。
这间屋子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从楼底到楼顶的墙上全是花,屋顶和窗户都是大块大块的琉璃,可以让阳光照在屋中的每一面花墙之上。
这花墙高的花芜甚至得仰头去看,才能看到房顶,蔚为壮观。
每一面花墙上都有一层层的阶梯,那梧桐木的阶梯足有三人宽,干净油亮,让人可以站在上面侍弄花草……
萧凛竟然在冬天送了她一座琉璃花房。
闻着空气中各种甜美的花香,花芜褪了鞋袜,赤着脚,轻轻地踏上梧桐木阶梯,每一步都份外的雀跃轻盈……
花芜很喜欢花。
可是,也难得有如此激动之时,站在这阶梯之上,上下左右全是花,让她宛如置身于花海一般,放眼望去,整个琉璃花房内,各色鲜花竞相绽放……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胜雪,黄的赛金,交织成一片斑斓的海洋,美得令人窒息,宛如仙境。
能在冬日看到如此盛景,花芜心中很是感动,她站在阶梯上遥望萧凛,只见萧凛正宠溺的看着她。
似是只要她开心了,他便也开心了。
这座三层楼高的琉璃花房,是萧凛送她的礼物。
饶是花芜素来没心没肺,却也忍不住在此刻有一丝动容。
她从来没有爱上萧凛。
不是萧凛不好,反而是萧凛太好了。
萧凛的身份,就让花芜没有爱上他的可能。
帝王之爱太过薄情多变,她不愿去赌。
两人身份的不对等,就注定了花芜永远不可能爱上萧凛。
但萧凛在这一刻,确实让花芜很是感动,甚至有了一丝羞愧。
她其实不值得萧凛对她这么好。
她就是个骗财骗色骗龙气的小骗子!
这一刻,花芜突然很想为萧凛跳一支舞。
她还欠萧凛一只舞。
原本她想永远欠下去的,这样她若有一天离开后,萧凛便会永远记得她。
可是,现在她不想欠了。
花芜并没有想好要跳那一支舞,只是在花丛间轻盈地旋转起来,仿佛被周围的花朵引领,每一步都随心所欲,却又恰到好处,她的身影在花海中穿梭,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灵鸟,轻盈而自由……
缥缈灵动,一舞惊鸿。
萧凛渐渐看得痴了,总觉得似曾相识。
而缩在花芜识海中的红芽儿已经震惊到失误。
这……这只舞……不是花界的《白鹇舞》吗?!那是花界的海棠令主在看到一只白鹇受天地灵气浸润自由穿梭于林间、小溪、花田灵动翩然的模样而创做的一只舞。
这支舞,她们花界之人不少人见过。
可是……花芜怎么会跳?!
它……它并没有教过花芜跳这支舞啊!
甚至,它可以肯定它连和花芜说都没说过这只舞。
花芜为什么会跳?!
还跳得那般自然、轻盈、灵秀,简直与海棠令主一模一样。
花芜有着与海棠令主七分的容貌、她会跳海棠令主的《白鹇舞》、海棠令主为了避风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看着在花丛间翩翩起舞的花芜,有一个念头不受控制的从红芽儿的心中升起。
花芜……不会就是它们的海棠令主吧?!
红芽儿整个妖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被花芜灵动的一舞给吸引住了,没有人注意到在飘雪的梅林中,眉眼清隽的鹤云深不知已站了多久,他只是痴痴地透过花房的琉璃窗看着他想看的人,雪花一片片落在他的肩头、发梢,他整个人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