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过得非常快,嫣儿已经跟在杨君后头跳皮筋了。
尽管天气阴寒,也不影响仆人们热气腾腾的清扫庭院。
年底将至,新年眼看就到,辞旧迎新的喜气渲染在晋城上空,也让整个杨府显得比往日要有活力。
杨武早就耐不住寂寞,嘴里直嚷嚷要出去透透气。杨镇没有答应,他就蔫了吧唧的,背后没少翻白眼。
当着面,杨武是不敢违逆大哥的,那可是他的饭碗。
计氏一鼓作气,给杨镇缝制了三四件过冬的棉衣,大氅也把新棉补得厚实,还顺手多做了一件。
这段时日,杨镇一直留在府里,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她自然心情大好。
一堆面料上好的新衣堆在杨镇面前,计氏有些小得意,这些,可都是她跟小翠没日没夜赶制出来的。
“都是你做的?”杨镇摸了摸那些针脚,开口问她。
“当然是我做的,你以为我就会吵嘴啊?这些个女红,我还是会做一些的,只不过没那么好看,好在有小翠帮着,总算是完完整整做出来了。你试试看,有不合适的,我再改改。”
计氏翻了翻,取出一件藏蓝色的,拿在杨镇身上比划了一下,嘴里说道:“长短刚合适,就不知道大小贴不贴合,你起来,我帮你套上。”
杨镇伸手接过去,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不必试了,我一看就知道合适,没想到你还有些针线功夫。到底是计府出来的,做得细密,跟我们杨府的下人略有不同。”
计氏脸上少有的光彩,眉眼笑得细弯:“那可不?我们计府的女红,当年也是请了宫里的绣娘来指导过的,自然不是寻常人家能比。”
杨镇并未被她的喜悦感染,表情严肃:“那布偶的针脚,跟这些衣服的,如出一辙,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
计氏一愣,转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她很快就拉下脸:“杨镇,合着你答应让我缝制新衣,就为了跟那布偶比对针脚?”
杨镇本是坐着的,听她语气不悦,抬头,一脸严肃的盯着她:“有错吗?”
计氏没想到他这么干脆直接,顿时张口结舌:“嫣儿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又没打算害她性命,她只不过昏了两日……”
杨镇气笑了:“索性那毒草还剩,要不,你也昏两日看看滋味?”
计氏恼羞成怒:“她一个贱骨头生的种,能跟我比么?”
“你为何要这么做?”杨镇也不跟她狡辩,直奔主题。
“呵呵,你还有脸问?”计氏笑得疯魔:“有哪个成了亲的妻子,一年多两年见不着夫君几回面的?你再不回来,我还记得你的长相?你又记得我的?夫妻互不认识,这是多大的笑话?”
杨镇眼神越来越冷:“她不过是个孩子!”
“那又如何?替我这个母亲分忧,是她份内的事。我嫁入杨家,不是来守寡的!你既然对我无情,去别人面前装深情,那就别怪我这个正宫娘娘耍手段。”
计氏毫不妥协,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
杨镇一脸不可理喻,忍不住呵斥出口:“计嫦浠,男子在外头奔波养家糊口是常事,你作为妇人,在家应该守本分,照顾一家老小,守护家宅安宁。养家我做到了,持家你做到几条?”
“家宅安宁?你在外头拈花惹草,让我不得安宁,我凭什么要让你家宅安宁?”
“计嫦浠!你就是个毒妇,好,既然你不想讲道理,我也不用再费口舌。到了府衙那里,你自己说去。人证物证俱全。二进宫,罪加一等,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
杨镇不想再跟她啰嗦,直接起身,拂袖走人。
计嫦浠追出去两步,喊道:“杨镇,有本事你就等着自己的孩子在大牢里出生。”
杨镇脚步一顿,阴着脸回头:“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计嫦浠挨着门柱,眼里笑得阴恻恻的,说不出的诡异:“你以为你那宝贝女儿是随随便便就出事的?我可是算准了日子才下手,专等你回来跟我入洞房……呵呵,那道士可说了,这胎怀上,保准是个男胎……杨镇,把我弄进去可以。你儿子一旦在大牢里出生,可就是个别人口中妥妥的坏痞子了。”
杨镇气得嘴唇发抖:“若真怀上,他也是你儿子,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儿子算计别人?”
“我不在乎,他姓杨,不姓计。”
“疯子!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你逼我的,哈哈哈,杨镇,是不是很刺激……”
“你……不可理喻……”
杨镇拂袖而去。
嫣儿中毒的事,府衙的事,杨府没再有人提起。
几日后,杨府小院子里,赵若央怡然自得的吃着零嘴,计氏也在她屋里。
两人处得像亲姐妹一般。
“如何?我说的没错吧?他绝对不敢拿你怎样。杨府一个小孙女,都被宠上了天,你拿长孙当挡箭牌,没有不成的。”
赵若央一脸得意。
计嫦浠第一次觉得这个曾经的刁蛮郡主其实也没那么蠢。也许是落难让她长了记性,学乖了。
“还好有你这个军师,否则我都没法拿捏杨家,这次,总算扬眉吐气一回,让他杨镇还有杨家所有人吃了一口哑巴亏。”
计氏摸着平坦的小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怀了孩子,可现在还早呢,哪里就诊得出来了?
只是,她比任何时候都相信赵若央,赵若央安排的老道士,说的话也必然是有底的,他说能怀上男胎,那就必然会怀上。
影都还没见的事,她计氏已经开始小心翼翼,走路都不敢迈大步,窗外飞过一只鸟雀,她都嫌吵,怕惊着肚子里的孩子。
吃食上,更是换着花样的使唤起殷氏来。
殷氏哭笑不得,她拢共生了一儿一女,也没有哪个这么金贵。
没办法,计氏想作,他们只能忍着。
冬日入深,天气越发寒冷,府里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了结,杨镇披着大氅,又开始了他盐务司的工作。
家里再有事,公中的告假,也是有定数的,他不敢逾越。在家陪了嫣儿几日,便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