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愁啊,连好不容易和宿主一起在任务世界里,以实体行动的喜悦都没了。
宿主失忆,宿主对象也失忆,祂这个系统倒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忧虑的刨地咬草。
“哎呦,这狗崽子偷菜!”谢崇岳这个世界的养母林徐芳提着桶,就要跑过来打祂。
系统撒腿就跑,熟练至极,令人心酸。
祂暗暗发誓,等宿主记起来,祂非得把一地菜全刨了不可!至于后果,021想得可美,丢给谢崇岳解决去,祂刨的林母的地,那是他养母,他必须得承担起这个责任。
没有缘由,就是单纯下绊子习惯了。
林母骂的声音很大,方言说的很脏。早起的许时青没听懂,看谢崇岳,男人鼻尖隐约冒汗,对他妈喊了句话,骂声消了下来。
谢崇岳拿着带子,家里没柴火了,他准备上山去捡。至于许时青,他在这几日的人情往来里,明白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差得天怒人怨,理智的急流勇退,没给自己整了一村子的不待见。
人情世故是门学问啊。
许时青感慨的看着谢崇岳一路走走停停,和谁都能打个招呼,有说有笑,深感这玩意有人信手拈来,有人寸步难行。
他都不是寸步难行了,是根本没走在道上。
谢崇岳在旁边看得啼笑皆非,不过到了后面,他开始觉得自己那块手表收得太正好了,许时青这个二愣子,又呆又直,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他又要看着人兜里的钱别被骗得精光,还要看着人别惹人家白眼。
这个时代的农村,人与人之间的往来最难琢磨。一来一往都有深意,家家心里都有本账记着。京城来了个斯文人,一下子把平衡给打破了,想巴结的、异想天开的一箩筐涌过来,谢崇岳都有些招架不住。
一想到这些天他就差把自己别在许时青腰上跟着走,谢崇岳就觉得自己只收那一块手表简直亏大了。
口舌、人情是那么好还的吗?
不好还,好在谢崇岳心甘情愿,估计倒贴都愿意。捡回来的小土狗又跑了回来,跟在他们两个脚步后面亦步亦趋,尾巴摇得像是能飞一样。
谢崇岳摘了一兜子野果,擦了擦,咬了一口,涩,苦,没吭声,摸出另一颗给许时青。
年轻人咬了一口,也不说话了,沉默得有点气愤,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他。
谢崇岳心想,这倒是比刚见面的时候来的讨喜。
青年穿着长袖长裤,脚上的鞋子是去集市上买的,谢崇岳没有多出来的合适鞋。整个人因为装扮没那么格格不入,但那身皮肉还是白得晃眼。
狗叫了几声。
男人漫不经心的瞥了眼,没放在心上,一只刚会蹦跶的小土狗,掀不起风浪。
021暗地里差点咬碎了牙。
他一路走,找到了个坡,开始往上捡柴火。许时青就跟在他后面搭把手,他口才不怎么样,活干得倒是一回生二回熟,不愣,机灵。
搁本地,就算是个破落家,估计也有人看着那张脸的份上上门说亲,说不准还有人想聘他做契兄弟。济川县这股风气不兴,但不是没有,没老婆的光棍多的是,这也是没办法,人活着受不了一个人。
谢崇岳想着想着,突然不爽的踩断根柴火,自己没事想这些做什么?京城来的小贵人,迟早回他的天上京去,这附近哪个人勾得下这轮月亮?
明摆着是一副被人伺候的命,土地长大的糙人养不活。
这么想,他还是不爽快。穷乡僻壤的地方,暗地里拐卖人口的不少,估摸着人早就被谁盯上了,就等着找到机会绑回家当老婆。
谢崇岳一个激灵,下意识回头瞅一眼,年轻人那股子傻样实在是深入人心,这么个小身板怕是要被吃得骨头不剩。
这儿山多,也最恐怖。
许时青抱了一捆柴,抬起头:“?”
“没事。”谢崇岳摆摆手,扭回身专心致志干活去了。
他手大,力气也大,没几下就抓罗了一捆,往旁边一丢。等好几捆累到了一起,再绑扎实了,编个结,背起来。
许时青走的时候,瞧见了灌木里的野果子,管不住手要去摘。谢崇岳懒散的声音冒出来,那玩意有毒,又把那只漂亮的手惊了回去。
胆子也不大,脾气软,一身富贵病,以后结婚怕是得挑一个会疼人的,不然过不了。谢崇岳感叹了句,又默了下,若无其事的把自己又莫名其妙想到这种事略过去。
“晚上吃什么?”他说,发音已经没那么讲究,也可能是青年现在背着柴火累着了,气喘不匀。
谢崇岳说:“稀饭,地瓜叶,西红柿炒鸡蛋。”你买的鸡蛋。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平心而论,许时青虽然吃的比较有要求,其他方面适应得简直不像是城里人,没那么矫情。要知道,就县里那同学,提起村子里的肥料,都是一脸嫌恶,许时青没有,很平静的干完活,事后也很冷静的把自己洗了个干净。
不过农村也没几个干完施肥的活,不去收拾自己的,味道毕竟太重,自己也闻得着。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许时青想吃什么,会自掏腰包。
这极大的增加了许成安和林徐芳的好感度,毕竟有个会来事的亲戚,总比有个用鼻孔看人的好。许家村小地方,习俗、饭食在京城人眼里上不得台面,老两口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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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了以后,许家村的热闹一哄而散,回来的人又走了,五湖四海,打工或者上学,总归是为个生,生活或者人生没什么区别。
许时青红包天女散花的发,谢崇岳看得龇牙咧嘴,委婉的劝他没必要,年轻人恍然,然后抽了个最厚的塞他手里,把人给堵得无言以对。
人自己不珍惜钱财,他上赶着担心什么呢?谢崇岳自嘲。
不过等立春过了,他慢慢回过味来,许时青似乎在打听什么事情。
证据就是谢崇岳偶尔能听见他一个人的时候,会小声的嘀咕什么张婶、四叔之类的事情,又在纸上写写画画,他一走近,又做贼心虚一样的盖住纸。
想到许华春说的,人来取材写东西,谢崇岳心想这可不像是只要个故事的样子,分明是想要把什么东西扒出来。
不过许家村他活了二十来年,平平安安,能有什么问题呢?
谢崇岳没细想,他琢磨了着,自己就找上门,摊开了问。
毕竟是叔叔的儿子,虽然他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毕竟被拉扯到大,爱屋及乌,能帮人及时止损就尽早。
“你知道张婶为什么和四叔关系不好吗?”许时青抱着笔记本,提着笔,上面画着跟蛛网一样的关系图。
谢崇岳看着好笑,还整上这种高级东西了。
他想了想,小辈谈论老一辈的事情,其实不是很体面,不能拿到明面上讲,而且两个大男人聊这些,太婆妈了。
谢崇岳就告诉许时青,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他们搁后院那片小竹林说,人少,没人听。
“……很见不得人吗?”许时青嘀嘀咕咕。
谢崇岳没好气,嚼人舌根子都不会藏着点,这脑子没谁了。
院子里趴着的狗摇了下尾巴,把脑袋换个方向,眯起眼继续睡,心道:这才到哪,等人谈上了以后,你就看吧,不把你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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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小竹林底下摆了张椅子,还有块石头。
旁边放着个半人高的大水缸,里边蓄了一缸子水,用不了,长苔了,显然弃置已久。
谢崇岳把搪瓷杯递过去,里边是茶水,很清,苦后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