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敲门声,让宋枳软从睡梦中醒来,腰上酸痛叫人难以容忍。
“谁啊?”
晏骜川翻了个身,将宋枳软抱得更紧,不满地嘟囔出声。
“回姑爷的话,是乔姑娘让人送来的消息。”
“乔姐姐?”
宋枳软虽然迷迷糊糊的,但听见乔风意的名字,还是将晏骜川的手打开,连忙从床上坐起来。
“乔姐姐怎么了?
晏骜川带着几分怨气:“她什么事儿?扰人清梦。”
银柳在屋门外回禀:“乔姑娘说了,她要走了,让奴婢给您说一声。”
“啊?”
宋枳软连忙下床,晏骜川在后头给人披衣裳都来不及,“你慢点,等会儿着凉了都。”
两人穿好衣裳,洗漱过后,连忙跟着乔风意送来的位置,赶了过去。
到了城门口,宋枳软瞧见背着行囊前行的女子,连忙喊道:“乔姐姐,你这是去哪儿?”
宋枳软从马车上跳下来,晏骜川吓得不行,跟在背后啰嗦,“你这样跳下来太危险了,担心伤了腿。”
宋枳软充耳不闻,跑到乔风意的面前。
“怎么还过来了?”
乔风意瞧见人,笑了笑,“我就是让人给你们送个消息,免得你之后回郡主府没有瞧见我。”
“不是,动不动的,你为什么要走啊?”
在宋枳软心中,已然将乔风意当作是挚友,自然不愿意看着她离开,“是不是因为南许?还是因为……”
“不是的。”
乔风意微笑,“其实我想了很久,阿枳。”
宋枳软一愣。
“我的前半生,都是因为任务而活,现如今,姬天合放我自由,我也该为我自己活一遭。”乔风意道。
“那南许怎么办?”
晏骜川皱着眉头,“南许他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乔风意昨日里,被南国公夫妇叫了过去,听了夫妇俩的话,她也明白了南家的意思。
“南许和我不同,他注定要走自己的路。”
乔风意垂下眼,“我也有自己的路而走,前半生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后半生,我想只为自己而活。”
宋枳软闻言顿住,“姐姐……那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我想着将没有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
乔风意笑:“走遍大江南北。”
宋枳软自然是不舍的。
乔风意看得出宋枳软情绪低落,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好了,我不是不回来,
兴许,等你有了孩子,我就已经走遍了大江南北,再回来和你们相聚。”
宋枳软再不舍,也知道自己不该阻拦乔风意。
她说得对。
乔风意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不能挽留。
“那姐姐一路平安,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一定写信回来,要常写信给我。”
宋枳软抓住她的手。
乔风意笑着颔首,“我知道。”
……
乔风意离京后,晏骜川安抚了人好一阵子,用过晚饭,又道:“乔风意都说了,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不能勉强她,兴许只有这样,她才是最高兴的。”
宋枳软跟着,微微点头,“你说得对。”
“时辰不早了,你先去沐浴吧。”晏骜川道。
听到这两个字,宋枳软的脸色一瞬间就垮了,“我心情还不好着呢,你怎么就想着这档子事儿了?”
“这、这我寻思也不冲突啊。”
晏骜川心虚道:“我看你每次都挺高兴的,不也是想要来哄哄你嘛……”
“不要脸!龌龊!”
宋枳软刚骂完人,这厢南许就敲门了。
“怎么了?”
南许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宋枳软连忙给人倒茶,打量着南许的脸色,给晏骜川使眼色。
晏骜川:“乔风意不要你了。”
宋枳软用胳膊肘撞了下晏骜川,瞪过去,“你说什么呢。”
南许哭丧着脸,“乔乔,她跟我说,她后悔和我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
宋枳软深吸一口气,回来后,她还让人去打听了一番,才问:“乔姐姐昨日是不是去见你爹娘了?”
“见我爹娘?”
南许睁大了眼,“乔乔没有跟我说啊。”
“那就是对了。”
宋枳软叹气:“恐怕是爹娘跟乔姐姐说了什么,她今日才离京了。”
“离京?”
南许至今还不知道乔风意离开的事,猛地站起身,“她去哪儿了?”
“她没告诉我们啊。”宋枳软当真是不知道。
晏骜川瞧见南许红了眼眶,摇了摇头,“你是真想和她在一起?”
“废话。”
南许攥着拳,“她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瞧着南许这模样,宋枳软也跟着情绪低落起来。
“行吧。”
晏骜川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牌,交给南许,道:“出去之后,将玉牌交给西藩,他会带你去找人。”
宋枳软听了这话都是一惊,“你知道乔姐姐去哪儿了?”
晏骜川风平浪静道:“我知道南许肯定要找人的,免得来烦咱们,今日乔风意走的时候,我就让佑川营跟上了。”
原先,老爷子就定了规矩,晏骜川成婚后才可以调动佑川营。
他成婚之后,南璨就将掌握权交到了晏骜川的手里。
“义父……”
南许抓住晏骜川的手。
“快去吧,追不上就别对外头说,你是我儿。”晏骜川嫌弃地甩开手。
南许拿着玉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枳软有些担忧,“要是南国公知道……”
“这是南许自己做的决定,他不是孩子了。”
晏骜川坐下,“既然他心之所向和家必然有取舍,那便随他的心吧。
姐夫也是知道的。”
“姐夫知道?”宋枳软一愣。
“不然你以为我是那么没谱的人。”
晏骜川耸了耸肩,“当然是提前给姐夫报了信,他同意之后,我才将玉牌给南许,
不然南国公要打断的就是我的腿了。”
宋枳软闻言生笑。
没隔两日,就是南璨的生辰,宋枳软夫妇俩也过去道贺,当日在南家听说了南许失踪的消息。
宋枳软和晏骜川都默契演戏,假装自己不知道。
南国公夫妇约莫都猜到自家儿子去做什么了,气得扬言要跟人断绝关系。
可私下里,又让人偷偷去调查南许究竟跑到哪儿去了。
一查才知道,南许是跟着西藩出城的。
晏骜川为了哄南国公,在饭桌上给人使劲灌酒,将人陪高兴了,才没有再追究为何南许会跟着他的暗卫跑了。
酒过三巡,晏骜川也有些醉意,宋枳软只好让老陈先驾车回去,陪着晏骜川在街上散步,醒醒酒。
六街三市,攘攘熙熙,灯火辉煌。
“今日是什么日子啊,这么热闹?”
晏骜川揽着宋枳软的肩膀,将脑袋也靠在她的身上,两人这样亲昵的姿势,还引得不少人驻足回头看。
宋枳软面热地将人推开,牵住人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中秋。”
“中秋?”
晏骜川醉眼朦胧,垂下眼来,直勾勾盯着宋枳软,忽然傻笑出声。
“笑什么?”
“我就是想到,先前打仗的时候,有一年过中秋,当时我们断了粮草,
很多人都觉得,我们或许再也过不了中秋了。”
说完,晏骜川又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没有想到,我晏骜川这辈子,还有娶到宋枳软的命。”
宋枳软莞尔一笑,“晏骜川不止有娶到宋枳软的命,还有和宋枳软白头到老,过一辈子的命。”
“真的吗?”
晏骜川睁大了眼,眼神里流转着潋滟光彩。
“真的。”
宋枳软没忍住笑了出来。
“砰——”
一道炸开的声响,引得众人纷纷抬首张望。
宋枳软也跟着抬起脸,瞧见一道道光辉灿烂,璀璨夺目的烟花。
“阿川,放烟花了,你快看,真好看。”
香烟乱飘,笙歌喧闹,飞上玉楼腰。
火树银花不夜天。
宋枳软没听到旁边的动静,侧头看过去,却被对方捧住脸,温热气息堵住了她的唇,柔情缱绻。
低醇的声音在她耳畔,随着烟花一同响起。
“你比烟花更好看。”
宋枳软闻言一愣,是赧然,“你说什么呢……”
“此生钟情你,是我之大幸,愿以余生起誓,绝不负你。”
宋枳软瞧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瞳仁内,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街头巷口,人如潮涌。
烟花之下,二人相拥。
“我爱你。”
“我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