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何必着急。”
昭华微笑,“也不是勉强云安郡主,只是征求意见罢了,我不要这些赏赐,
只是想要给父皇表演一首曲子罢了,只是曲子单调,若是有舞相随,
自然能给表演增色,郡主若是怯场,不来便是了。”
“昭华。”
司马帝深吸一口气,“你不要在这种时候……”
“父皇。”
昭华看着中年男人好半晌,“儿臣是公主,年岁也不小了,日后不能久随父皇身边,
难道就连儿臣想要为父皇表演一曲的权利,父皇也要剥夺吗?”
宋枳软听着女子说话,又瞥了眼晏骜川。
对方脸色不好看,起身道:“公主,你自己要表演,就不要拉上其他人。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爱演。”
晏骜川这话说得不体面,众臣面面相觑,都为人捏一把汗。
昭华喜欢晏骜川的事,大家伙多多少少都知道。
只是如今晏骜川和宋枳软大婚将至,众人都将昭华的邀约,当作是刁难。
“晏将军,话不必说得这样难听。”
昭华抬眉,“本宫方才说过了,若是云安郡主胆小,不敢与本宫一同表演,可以不表演。”
宋枳软并非吃激将法这一套。
只是场面尴尬,宋珍亦是怒气愤然。
“阿枳,别去。”曲夫人按住宋枳软的手,“她这是叫你难堪。”
“我不会难堪。”
宋枳软起身,走到殿中,“公主既然看得起云安,那便一起表演吧,不知公主想要弹奏什么曲子?”
“《广陵散》。”
昭华看着她,“能舞吗?”
“舞艺不精,还要请公主包容了。”宋枳软微笑。
昭华转身,置琴身前。
晏骜川紧皱眉头,看向宋枳软,眼神警示。
宋枳软朝他走去,“晏将军,可借宝剑一用?”
晏骜川顿了下,还是没有拒绝,随即解下紫蟒追日剑,递给宋枳软。
宋珍担心地看着宋枳软,只瞧女子走在殿中,握住长剑。
“郡主不更衣吗?”
昭华扬声问。
这衣裳本是为了羞辱宋枳软,她却不急不躁,莞尔道:“我这身衣裳就很好。”
昭华倒是不勉强人,手指拨弄琴弦,平缓自由的曲调落入众人耳中。
而众人的注意力,大多落在宋枳软的身上。
只瞧女子身姿如松,剑光如雪,点剑而起,手中剑犹如游龙穿梭,青丝随之摆动,眼眸犹如沾染了凛冽之气,明艳绝伦,叫人不禁心神荡漾。
进入正声主调,怨恨凄苍,隐隐流露出不安和骚动,随之急促,手指同琴弦发出撞击。
琴声咄咄逼人,然而女子舞剑的动作却怡然自得。
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
随着忽急忽徐的琴声,女子舞剑的动作骤然变换,剑光闪烁,寒气逼人,众人都不禁紧张起来。
晏骜川袖底的手紧紧攥住,眼神里全然只有那殿中舞剑的女子,眼神里的惊艳无法掩藏,担忧亦是显而易见。
昭华看在眼里,心底潜藏的狂风怒海,再也无法停歇,手下琴声越发高昂。
司马珞的目光落在宋枳软身上许久,恍若在某个瞬间,回到了前世。
那时晏骜川胜仗归来,他为了做表面功夫,准许宋枳软为晏骜川设宴。
甚至还安排舞姬准备了一支庆贺他凯旋归来的舞。
只是晏骜川懦弱,连看都不敢多看宋枳软一眼,瞧见她入殿后就抬脚离开。
司马珞那夜还是去了坤宁宫,却瞧见女子站在梨树下,给人跳舞的模样,巧笑嫣然,无比动情。
那是他第一次明确,自己对晏骜川的杀心。
“……”
琴声从怨恨到愤慨,直至最后一道琴音落下,殿中女子剑峰调转,挑起宫婢盘中那件舞衣。
“噼里啪啦——”
舞衣在半空中被长剑划破,上头镶嵌的金珠翡翠,纷纷扬扬,尽数滚落下来。
众人看在眼里,心内大惊。
昭华方才用舞姬来羞辱宋枳软,而如今,宋枳软将昭华准备的舞衣劈得稀碎。
无疑是报复回去。
“——”
大殿内阒然无声,昭华眸光一沉,继而起身。
倏然,席间有人重重鼓掌。
昭华侧过脸,瞧见晏骜川面上难以抑制的笑容,甚至起身为宋枳软鼓掌。
“跳的真好看!”
南许紧跟着起来,鼓掌叫好:“阿枳真厉害!”
席间朝臣们也忍不住跟着鼓掌起来。
司马帝道:“好!阿枳这剑舞飒爽,让朕都想起了年轻时候,在战场上经历的厮杀。”
宋珍神色间难掩自豪,道:“那这赏赐要如何分配?”
“儿臣认输。”
昭华看了眼宋枳软,“儿臣琴技逊色于郡主。”
“嗯,你能有自知之明,倒还是不错。”
司马帝道:“那便将那些赏赐都送去郡主府,来人,给郡主倒金枝醉。”
“儿臣来倒吧。”昭华道。
宋枳软抬眉,心底倒是有几分惊讶,不知道昭华要搞什么鬼。
只瞧昭华将金枝醉倒进杯中,送到宋枳软跟前,“郡主,这杯酒,还请你喝下,
听了你先前的教导,从前的事情,本宫已经放下,这杯酒,算是本宫敬你的,给你赔罪。”
宋枳软听赔罪两字,眸底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