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传曙漏,晓日上春霞。
“说起来,自打你们来了临安府,我的生意也就跟着越来越好了,
如今你们要走,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花大娘一手牵着宋枳软,一手握着乔风意。
“大娘,多谢您这几年的照顾,要不是您,我的生意也不会这样好。”宋枳软笑。
“那里是我的照顾。”
花大娘叹气:“要不是你们仗义出手,又是放粮,又是守城门,临安府百姓如何逃得过这一劫,
宋姑娘,乔姑娘,你们可是我们临安府的大英雄。”
“英雄可谈不上。”
宋枳软腼腆一笑,语气温和道:“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这一退,就要将所有的铺面和宅子都退干净,
一时有些突然,恐怕要让大娘您不好做生意了。”
“怎么会不好做生意?”
花大娘道:“其实我都想好了的,若是你们还继续租下去,我想给你们免三年的租金,
来酬谢你们造福临安府百姓,如今你们要走了,这宅子也不会空置的,
大家都知道,这几处宅子和铺面是你们待过的地方,是福地,都争着抢着要呢。”
“那就好。”
乔风意接话道:“阿枳就担心您的铺子。”
“不用担心。”
花大娘关心道:“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好了,其他人在搬上车。”宋枳软道。
“那你们一路顺风。”
花大娘道:“记得有时间,一定回临安府来看看,到那时候,我来做东请客。”
“这个您放心吧,我们在临安府发家,可不会忘了这儿。”
宋枳软将花大娘送到门口,钥匙也交给了花大娘。
“乔乔,阿枳,行囊我们都搬好了,上车吧——”
南许在马车上探出头来,看着她们。
“来了。”
宋枳软同花大娘告别,同乔风意往马车上走。
“软软,今日你怎么起得那么早?我去院子里喊你,阿宝说你已经去秦桑了。”
晏骜川从怀里拿出纸袋,递给宋枳软,“这是烧饼,梅干菜肉馅,是你先前喜欢吃的那家摊子,
我方才搬完东西去买的,应当还热着。”
宋枳软瞄了眼烧饼,对上男子若无其事的面庞,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接过烧饼,一言不发。
乔风意看了眼宋枳软。
“现在时辰还早,你吃完饭,就睡一会儿,我将你平日里睡的枕头拿上了。”
晏骜川没发现女子面色古怪,将枕头从包袱里拿出来,“等会儿睡三个时辰,就找家饭铺用午饭。”
宋枳软哦了声,反应不冷不淡的,将烧饼吃完,就躺了下来。
他们返程坐的是南许先前购置的马车,地方大,收拾了一番,整理出了四张小榻,够他们四个人休息了。
“阿枳今日怎么怪怪的?”
南许回头对晏骜川和乔风意道:“有些不爱搭理人。”
“应当是起得太早了。”
晏骜川一本正经说:“软软本来就贪睡,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乔风意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女子,等赶路三个时辰,也到了午时,老陈找了家饭铺,叫几个人起身下去用饭。
小饭铺是林中的小院,僻静幽娴,饭菜也是乡野小菜,味道还算可口。
老陈吃过饭,就先去喂马。
司马忠的队伍在前端先行,晏骜川身上有伤,不宜赶路过快,索性就分开走。
众人用过饭,需等他们的马车还有几辆装满行囊的马车喂饱马。
晏骜川和南许也帮忙,宋枳软和乔风意吃饱了则在周遭散步。
“你今日怎么了?”乔风意问。
宋枳软愣了下,反过来打趣:“我还想问问姐姐和南许怎么了?”
“我和他?”
乔风意倒是不介意宋枳软反问,平声静气,“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是怎么样?”
宋枳软笑:“你们在一起了?”
“……嗯。”乔风意并没有隐瞒之意。
宋枳软在意料之中,惊讶是没有,只是高兴笑了出来,“倒是没有想到,南许这样有本事。”
乔风意跟着笑了笑。
“那你们打算何时成亲?”宋枳软好奇,“七皇子的事情,你告诉南许了吗?”
“这件事还没有。”
乔风意笑容顿了下,“至于成亲,我没想过这件事。”
“……”
宋枳软闻言,迟疑了小半晌,先前听晏骜川说过南家。
乔风意又是别国人,还是七皇子的手下。
南国公夫妇对南许素来是严苛的,原先退了慕家的婚事,都是好不容易。
接下来会如何,的确是不好说。
“成亲的确是还早。”
宋枳软握住乔风意的手,“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得看看两个人合不合适才行。”
“你呢?”
乔风意抬眉,“今日怎么对晏骜川的态度怪怪的?”
“我……”
宋枳软其实是想将昨日之事告诉乔风意的,又觉得好像有损晏骜川的形象,犹豫了片刻,才道:“乔姐姐,我觉得……”
“?”乔风意疑惑。
“晏骜川的脑子……”
宋枳软蹙眉,“好像有点问题。”
“……”
乔风意想了想,“你现在才发现吗?”
“不是。”
宋枳软更改措辞:“他的想法挺清奇,之前还算是正常,就是最近有些古怪。”
“是什么事?”
宋枳软动了动唇,说不出口。
对上乔风意不明所以的眼神,宋枳软心底一番纠结。
算了。
乔风意反正是她闺中密友,也不爱在外面胡乱说话的。
宋枳软吐露:“晏骜川,他…昨夜将他的亵裤送给我了,还说同我心意相通,
还说…那亵裤跟了他好些年了,都有感情了,要我好好收着。”
乔风意嘴角抽搐,眼神里的嫌恶快渗出来,“这不是脑子有问题。”
宋枳软不解,“姐姐知道是为什么?”
“阿枳。”
乔风意语重心长:“这是变态。”
“可是……他平日里看着也挺正常的……”
宋枳软努力回想,“我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乔风意眸底微动,随即询问:“还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吗?”
“还有就是……”
宋枳软面上的表情看着匪夷所思,悄声道:“我发现我在花厌镇丢失的那条肚兜,竟然在晏骜川的枕头里,
你说这事儿古不古怪?我明明记得,我当时离开临安府将那件肚兜带走了,
你说该不会有鬼吧?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事?”
乔风意脚步停住,“我记得你当时说,你给晏骜川送寝衣的时候,和肚兜放在了一起。”
“是啊…我……”
宋枳软睁大了眼,好像领悟了什么,“?!”
“难怪他说心意相通。”乔风意点头,“我现在倒是有些理解他了。”
“所以他以为那是我……”
宋枳软捂住了嘴,惊诧羞赧。
“你们这两口子还是挺有意思的。”
乔风意笑了,“定情信物都这般清奇。”
“我……”宋枳软一阵面热,正想着该如何同晏骜川解释。
“——”
手肘骤然被乔风意给攥住。
“别往前走了!”
宋枳软一惊,紧接着也听到了林子外传来的马蹄奔踏声,又疾又快,隐隐还有佩剑撞击声。
“是军队过来了。”
乔风意面色冷了下来,回忆道:“龙卫大军需得驻守在临安府,不得跟随回京。”
“所以不是龙卫军。”宋枳软心跟着沉了下去,“有谁能够带兵过来?”
军队的马蹄声越来越重,像是冲进了林子里,往他们的方向逼过来。
宋枳软被乔风意拽到了树后。
“该不会是哪里来的贼寇吧?”
宋枳软心底一慌,看向晏骜川他们所在的院落,“得去通知阿川和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