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孝川的电话暂时打不通,费默唐只好又去骚扰夏枢。
可这下,夏枢也不接了。
晚点夏枢洗完澡出来,点开听费默唐给自己的留言,嗓音低沉拖沓,夏枢都能想象一个垂头丧气的卷毛小狗抱着电话手表给她留言的样子。
“夏枢,我爸已经知道那块石头不是你拿的了,原来是被橡皮误食了!”
小狗说完又沉默了片刻,继续说:“我们加回好友吧,你想要钱的话我这里有很多钱。”
夏枢轻笑。
橡皮误食那颗宝石她当然知道,因为是她亲手把它从包里拿出来丢在地上,橡皮听见动静,走过来,连闻都没有闻一下,直接一口吞了。
所以这个结局,意料之内。
只不过,她没料到费默唐对自己也有几分内疚的,虽然骄傲自大如他小费少爷,不可能主动说对不起,但是要她加回好友,还说给她钱,这已经是一种小孩的道歉和挽留。
有趣。
只不过,夏枢更想看看,已经知道实情的费孝川,又是什么反应呢?
此刻的费孝川正在怀园,面色平静地同怀园的主人共进晚餐。
建在半山上的怀园是座颇有古韵的仿古建筑,完美的融景于自然,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亭一台都充满意趣。
怀园的原址是一座残败的寺庙,据说旧时香火很旺。可置身其内,却丝毫感觉不到一点阴郁之气。
除了宅子后方那栋地势稍高,为溪水环绕的小楼。
怀园的主人与费孝川从坐下用餐开始就没有任何言语交流。
沉香烟雾从碧青色的莲花香炉中袅袅而起,古朴沉郁的味道浮动在室内。
费孝川吃完,放下筷子,上座的主人忽然开口:“费驭回来,怎么没听你说?”
费孝川转头看他,并不掩饰:“他不想让你们知道。”
主人对此似乎并不意外,餐刀不断切碎盘中牛排,送入口中。
费孝川等着他的反应,他从头到尾却未抬头看费孝川一眼。
双方都十分习惯这种压抑凝滞的氛围。
终于,主人吃完,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擦完嘴才堪堪给了费孝川一个正眼,语气似乎尚算平静:“还是这么幼稚。”
说完,起身离开餐厅。
费孝川随后跟上。
“默唐怎么样?”主人望着庭外翠竹葳蕤,点了支烟。
“老样子。”费孝川叹了口气。
主人突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笑着拍拍他的肩:“孝川,我们几兄弟里,属你最有做父亲的样子。
费孝川眸光有短暂的停滞,随即笑道:“在羡宁心里,你也是父亲最好的样子。”
主人眉峰挑了挑:“老二夫妇走得早,就留下这么一点骨血。长兄如父,我不替他管着儿子,他泉下有知,肯定得怪我。”
费孝川似笑非笑,肯定道:“二哥不会。”
沉默了片刻,主人话锋一转,对费孝川说道:“尽快到集团总部来。另外,跟闻家的婚事,暂定于年底。”
费孝川眸光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面对大哥费烈名近乎命令般安排,只是微微点头,“好。”
被点到名的费驭和费羡宁此刻正在一块儿。
费羡宁胡闹的一个月总会剩几天来修身养性,实则就是在长辈跟前装乖。
比如每月总会去大伯父费烈名那边报到,讨好卖乖。
一则是为了感谢长辈每月给他这么多供他潇洒胡闹的生活费,下个月继续给。二则也是为了表明他虽然在外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但心中还是很清楚谁才是费家的至高无上的权威。
费驭回来前,三叔费孝川那边是他常去的地儿。
费驭回来后,骚扰对象自然变成费驭。
比如此刻,正穿着一身休闲服毛毛躁躁地学着他四叔费驭打高尔夫。
费驭心无旁骛,并不为费羡宁的毛手毛脚所扰。
费羡宁看着他娴熟优雅的样子,双手撑在球杆顶部笑道:“四叔,你这么帅,除了开棋他姐,就没有别的女人追你吗?”
费驭看了他一眼,嗯?成年版费默唐?
“不打就出去。”
“我替你捡球。”费羡宁挑眉。
“不要你捡。”
费羡宁知道他四叔都三十年纪了,肯定早已不是纯情处男。
五年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四叔突然对景家大小姐景至深说了绝情的话,更是把两人原本已经合过的八字直接扬了。
要知道,那原本是他爷爷和大伯父为四叔定下的婚事。
这桩婚事里甚至没有一个人不满意。
一众看客也觉得这是天作之合,难得的良缘。
可惜,一夕间,什么都被四叔亲手砸了。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叔是因为这件事才跟大伯父决裂的吗?
费羡宁皱眉,想知道。
但看看四叔脸色,又不敢直接问。
只好从边角试探:“我听开棋说,他姐这两年都在当无国界医生,危险的呢,家里人都想让她回来。”
费驭没说话。
费羡宁在猛铲飞一块草皮后,又把话题扯远:“杜驰那小子也离谱,四叔你不知道,他竟然不认识闻家未来三婶,对着人家的广告惊为天人。这才过了几天,他就又邂逅一个,这个更不得了,这会儿连开棋都约着一起去玩了。”
费驭不想听小孩的感情八卦,很想赶人,于是顺着话头问了句:“开棋都去了,你怎么没去?”
“瞧他俩那没见过女人的样,小爷我是费家人,能像他们这么没出息?当然是陪四叔要紧。”
费驭停下来,看着费羡宁那头离经叛道的奶奶灰,很难想象这是费烈名养大的孩子。
费烈名看着这样的费羡宁在他身边跳来跳去时,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我还没老到开始喜欢儿女承欢膝下。”费驭转身往回走。
费羡宁赶紧狗腿地递水递毛巾,“嘿嘿,四叔当我是小弟也行啊。”
此时,夏枢已经用她的摇骰子功夫征服了杜驰和一群小年轻,连景开棋也来了兴趣,依靠超高的智商跟她用各种游戏对垒起来。
杜驰坐在夏枢身侧,满意的欣赏她的一切,笑着问:“这么说,当时要不是我拦着你,你能把对方赢得底裤都不剩?”
夏枢低眸含笑:“那还是要留的。”
景开棋看着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起身说去上个洗手间。
洗手时电话响起,他夹在耳侧接听,猛然看到夏枢从另一边出来,一个不稳,手机向侧边滑落。
夏枢眼疾手快,弯腰替他抓住,不慎漏出隐约风光。
景开棋立即别开眼,夏枢起身还手机看到他尴尬立住的模样,忽然明白过来什么。
指尖捂住胸口,“不好意思,我……”
夏枢一道歉,景开棋耳朵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