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巫师的引领下,刘玄与乌木谭缓缓踏入耶乌一族的核心腹地。
沿途所见,尽是一片衰败的景象,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曾经的屋舍如今只剩断壁残垣,歪歪斜斜地矗立着,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沧桑。
道路坑洼不平,杂草丛生,似乎很久都未曾有人打理。
那些被岁月侵蚀的古老建筑,有的已经坍塌了一半,露出里面腐朽的梁柱,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倒下。
族人们大多衣衫褴褛,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警惕。
他们在这片废墟之中艰难求生,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眼神中却仍带着一丝倔强。
青壮年们则默默忙碌着,试图从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挖掘出一丝生机,然而他们的努力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耶乌亚沙轻轻走到刘玄身旁,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整个族群的悲哀。
“大人,您此刻也该清楚耶乌一族的状况了吧!”
刘玄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轻声问道:“耶乌一族还有多少遗民?”
耶乌亚沙的脸色愈发凝重,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那片破败的村落。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大人,像我这样混入各大城池的人并不多,再加上族地里的这些人,便是耶乌一族的全部了。”
刘玄闻言,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在乌木谭的记忆里,耶乌一族往昔的辉煌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徐徐展开。
那时的他们人丁兴旺,族众千千万,是这片土地上令人敬畏的大族群。
他们的聚居地繁华热闹,建筑精美,族人们安居乐业,文化繁荣昌盛。
而如今,眼前这不足万人的残部,与曾经的盛景形成了太过惨烈的对比。
……
耶乌一族营地帐篷内,炉火熊熊燃烧,映照着四周的一切,将整个空间染得一片橙红。
炉中的木柴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火星子跳跃着,仿佛是这寂静夜晚中唯一的灵动音符。
那瘦弱的侍女身姿轻盈地穿梭其中,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盘精美的食物走进帐篷。
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这寒冷的氛围里氤氲出一丝别样的温馨。
大巫师满脸堆笑,眼神中透着谄媚与感激,高声说道:“大人,实在感激您为我们的王子施行了神圣的洗礼,此等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在此先敬大人一杯!”
说罢,他端起酒杯,那酒杯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刘玄的目光落在酒杯中晃动的酒液上,眉头微微皱起,他心中真是五味杂陈。
眼前耶乌一族的衰败惨状依旧历历在目,可这大巫师却依旧能在这困境中享受着美酒佳肴。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他实在难以释怀。
但出于基本的礼仪与对这一族传统的尊重,他还是缓缓举起酒杯,轻轻晃了晃,向众人示意。
此时的欢迎晚会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人群熙熙攘攘,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耶乌一族的贵族们身着华丽却略显陈旧的服饰,围绕在乌木谭身边。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好奇与友善,你一言我一语地与乌木谭交谈着。
乌木谭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带着几分羞涩与腼腆。
他不时地低下头,又抬起眼回应着众人。
热闹的酒会渐渐接近尾声,乌木谭的脚步已有些虚浮,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显然是酒意上头。
刘玄见状,缓缓踱步到他的身旁,轻声问道:“喝醉了?”
乌木谭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容,轻声应道:“老师,我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呢。”
刘玄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与深意,说道:“乌木谭,陪我出去走走吧。”
“嗯,老师!”乌木谭乖巧地应了一声,两人并肩朝着帐篷外走去。
刚踏出帐篷,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让乌木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帐篷外,月色如水,洒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
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勾勒出起伏的轮廓,像是沉默的巨兽守护着这片衰败的领地。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回响。
刘玄微微抬头,望着那轮高悬的明月,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默:“乌木谭,我们一路走来,你看到耶乌一族的现状了吧!”
乌木谭原本因微醺而略显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脸色变得沉重无比。
他缓缓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沙哑:“老师,我看到了,耶乌一族已经到了快要灭族的地步了。”
“然后呢?”刘玄的声音很轻,却如重锤般敲在乌木谭的心间。
乌木谭不禁一愣,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老师,你是想问我如何带着耶乌一族走出困境吗?”
刘玄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说道:“不是,我换种方法问你,你觉得今天的酒会怎么样?”
乌木谭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缓缓说道:“老师,酒会很热闹啊!那些贵族对我十分的热情,大巫师也对我非常的看重!”
刘玄听闻,心中暗自苦笑了一下,他的目光越过眼前这片营地,仿佛看到了那些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饥寒交迫的普通耶乌族人。
他微微仰起头,对着那清冷的夜空,轻声感慨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乌木谭站在一旁,眉头轻皱,他虽对这话的深意尚不能完全领会,可从刘玄凝重的语调中也能察觉出绝非夸赞之词。
他望着刘玄那满是忧虑与沉重的神情,心中不禁忐忑,小声问道:“老师,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刘玄缓缓侧身,目光落在乌木谭略显紧张的脸上。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缓却透着无奈:“乌木谭,你没有做错什么,这只是弱肉强食世界的一个定律。”
“哦……”乌木谭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眼神中仍有疑惑。
刘玄继续说道:“乌木谭,马上就要入冬了,耶乌一族的贵族们都有火炉取暖,可那些贫民又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让他们冻死在外吗?”
乌木谭听闻此言,眼睛陡然睁大,他瞬间明白了老师话语中的深意与忧虑。
他不假思索地说道:“老师,我这就组织人去帮助那些贫民!”
说罢,转身便欲行动。
然而,刘玄望着他那急切而又天真的背影,却突然大笑起来。
这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带着几分苦涩与嘲讽。
乌木谭被这笑声惊得停下脚步,一脸茫然地回头看着刘玄。
刘玄边笑边摇头,笑声渐歇后,才缓缓开口:“乌木谭啊乌木谭,你还是太天真了。
耶乌一族的贵族们早已对这一切习以为常,若他们有怜悯之心,耶乌一族的族地又怎会破败至此?
你以为仅凭你一人的热血与冲动,就能改变这延续已久的局面吗?”
乌木谭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四周那破败的景象。
寒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五味杂陈,对这耶乌一族背后复杂而残酷的现实有了更深切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