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慢慢捂住胸口,紧皱眉头,他现在处于一种非常混乱的情绪中,并不悲伤,也不愤懑,只是郁结,有些喘不过气。
老严是替自己死去的,陈珩非常明白这一点,那只诡异的手臂是冲自己来的。
陈珩扯了扯领口,却依旧觉得闷热难耐,做点什么,我应该做点什么。
【愚者】。
对,我有【愚者】,我可以发动它然后逆转时空。不过不是现在立刻发动,因为即便在此刻逆转了时空,陈珩也找不到能够解救老严的方法。
必须在准备妥当以后,再使用【愚者】。所以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陈珩看向了一旁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都来排队来登记一下身份信息。”
工作人员拿着一支笔和笔记本,对着医生们说道。
“别耽误我们太久,一会还有一台手术。”
一个医生沉声说道,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死相凄惨的那个医生,虽然有些恐惧,但仍坚定地说道。
“这里发生的事涉及到了机密,我们必须封锁信息。不过后面的手术我们已经安排到其他医院了,你们留在这里配合我们工作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语气强硬地回复道,忽然他眼前一暗,只见一个瘦削的人影来到了自己面前,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手中的纸笔已经被他夺走了。
“你……”
工作人员立刻后撤一步,他竟直接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对准了陈珩。
“别。”
林高远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刚开口说出一个字,常爷就已经闪身在了枪口前,轻轻按住了枪口,他的动作太快了,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冲过去的。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起了枪。
“不要随便把枪拔出来,影响不好。”
林高远皱眉说道。
工作人员连连称是,他又掏出了纸和笔开始统计在场人员的信息。
教训完手下的林高远看向陈珩,却不由得一愣。他原本以为陈珩抢走纸笔是因为心中烦闷的表现,这很正常,林高远出了这么多现场,遇到了不少这种情况。
无论是鬼蜮还是火种,都会潜在地影响人的意识。
但他完全没有料想到陈珩抢走纸笔,是因为他真的需要纸笔,此刻的陈珩正拿着笔在纸上飞速地画着什么。
“你在画什么?”
林高远走了过去,有些好奇地问道,陈珩没有理会他,他只好看向陈珩手中的笔记本,随后他的眉毛紧皱了起来:“这是什么?”
陈珩仍然没有理会他,并不是他刻意保持冷漠和距离感,而是他根本没听见,他将精神全部集中在了笔尖。
那只手臂只在陈珩面前出现了一次,总共时长不会超过两秒钟,而且它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高速运动。
也就是这相当于在陈珩的视网膜上轻轻擦过一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人能记得住那手臂的样子。
手臂的样子……手臂的样子……
陈珩沉默不语,只是在心中低声复诵着。他也没办法记住一闪而过的一只手臂的模样,只有超忆症患者才有可能做到。
但陈珩决定做一个尝试,他要凭借自己大脑里模糊的记忆,来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复现出来。
作为陆远陆大艺术家的发小和最好的朋友,陈珩的绘画水平其实也非常顶尖,只不过他画画并不是在创作,而是用笔在记录。
用陆远的话来说,陈珩画画就是等于用照相机将他的记忆拍摄下来,没有一丝创意和想象力,全都是写实。
只见他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飞速跳跃着,陈珩首先勾勒出了一条医院的走廊,随后他开始填充走廊里的细节。
比如椅子,灯,玻璃,花盆等等。
陈珩画画的顺序很古怪,像是在拼拼图,将自己能够记住的东西画了出来,然后再通过这些记住的东西去倒推记忆模糊的部分,从而将本来有些模糊的记忆全部联系起来。
紧接着他画的东西越来越细致,渐渐地两个人影出现在了画面中,正是老严被刺杀的那一幕。
画面中的两人是老严和那个死去的护士,没有他自己,因为陈珩在复现的是自己的第一视角。
陈珩紧皱眉头,随着他刻画的越来越细节,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散发着尖锐的疼痛,他不管不顾,继续绘制着。
他下笔速度很快,细节也越来越丰富,甚至连老严和护士身上衣服的褶皱都勾勒出来了,最终他重重地点了一笔。
“找到你了。”
陈珩喃喃地说道。
笔记本上,老严呈现着一个正在后退的背影,而那个趴在地上的护士的后背上伸出了一条肤色苍白的手臂,它正握着一柄沾满鲜血的利刃。
陈珩把它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