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珩低声说道，他们一边跑一边将沉重的书架撞倒，试图用书架来阻隔汹涌的黑海。
但那终究不是液体，而是有了一些粘稠质感的光，幽深的光芒直接透过了倒塌的书架，朝着众人袭来。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不过应该和他手里的提灯有关系。”
孙旸咬着牙，脸色苍白至极，本来连续释放神国对他的身体负荷就很大，现在又这么拼命地跑动，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可能是他游戏通过后获得的奖励，但我从来没听说过能够直接让神眷无效的道具。”
孙旸说道。
陈珩听闻孙旸的这句话，若有所思，果然神眷在所有能够获得的奖励里算是最高级的一档吗？
不过仔细回想自己的经历，也的确如此，虽然【牙】和【猛鬼刃】效果也非常逆天，但相比起自己曾经获得的【欺诈】和【空想】确实要弱上不止一筹。
“砰砰砰！”
就在陈珩和孙旸扛着老严，跑的满嘴都是铁锈味后，整个图书馆骤然爆发起来了连绵不绝的爆破声，一直在身后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跟着的黑光以极快的速度缩回。
“什么声音？爆炸了？”
孙旸终于能喘口气了，他扶着墙壁，喘的像条死狗一样。
“不，是那边结束了。”
陈珩摇摇头，说道。他扭头看了一眼孙旸，神色有些古怪，自己以前好像就是孙旸此刻的这个角色，被徐昭昭和老严像个小手办一样，扛着到处跑。
“看什么看。”
孙旸没好气地说道，他拍了拍胸口才算是缓过来一些了。
“应该不是爆炸，更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
陈珩轻咳一声，将话题轻轻揭过，他看向老严，继续说道:“再往前走一点，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处理一下老严身上的伤，我们再回去。”
“好。”
孙旸点点头，两人合力搬运起了意识不清的老严，拖到了远处的一个隐蔽角落，陈珩自己的手电筒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遗失了，所以他从老严的口袋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了一个手电筒，拧亮后仔细查看着老严的状态。
老严此刻的状态宛如被凌迟了一样，满身鲜血，眼球剥离后留下的全部都是血肉坑洞。
“这是什么东西？”
孙旸眉头紧皱，老严身上的伤势只能说是触目惊心。
“一种隐藏规则，那些学生无法受到伤害，一旦我们主观臆断去伤害他们，我们就会被这种眼球一样的东西寄生，这东西会像树根一样不断抽取你的血液，所以必须要在第一时间除掉。”
“而我的这把刀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蕴藏着能够克制这东西的力量，所以只有我能帮他除掉这些眼球。”
陈珩为老严注射了一针肾上腺素后，轻声说道，他望着老严身上这些伤口，也有些束手无策:“这个规则应该和你说的在天上飘着的眼睛有关系，但至少能说明一点。”
孙旸显然也意识到陈珩想说什么了，他皱眉说道:“这说明并不是像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两个游戏是强行拼接在一起的，而是有着某种复杂的共生关系。”
“没错，恐怕强行破关的想法要变一变了。”
陈珩缓缓点头，他起身朝着来时的路看去，黑暗隔绝了他的视野，头脑中的思绪飞快发散着，直到此刻他才有空来思索。
第二阶段的任务有些奇怪，或者说第二阶段的任务并不足以支撑起时间线。
陈珩按了按额角，第一阶段的任务要求所有人存活三天，规则将时间时间圈定在了三天内，但是这些任务完全可以在一到两天内全部结束。
“找出死亡的真相……”
陈珩思考着，虽然刘德柱直接挑明了他才是霸凌者，但对于整个事件真相的推演全部都是自己的猜测，证据……真相……
惨死的少年，学校发疯的真相，图书馆里祭坛，飘在天上的巨大眼球，还有那个鸟嘴人无面……
每个事件看似独立，但它们中间有着无数杂乱的线条疯狂交织，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剥离。
刘德柱的自曝将这纷乱的一切掀起了一角，让陈珩得以窥见这盘根错节的一幕。
“你笑什么？”
孙旸忽然问道。
陈珩一怔，他看向孙旸，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么？”
“是啊，你突然露出了一个，呃……”
孙旸想了想，斟酌地描述道:“灰太狼在半夜成功偷袭懒羊羊家的笑容。”
“你这是什么比喻？”
陈珩说道。
“你能听懂就行了。”
孙旸耸了耸肩。
“呃……”
老严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哼，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他第一反应就要坐起身，伤口再度崩出血液。
孙旸连忙搀扶住老严，试图将他放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老严重重地咳嗽起来，孙旸和陈珩都知道此刻老严肯定很疼，但他的眼神灰暗，像个没事人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
陈珩蹲身下来，轻声问道。老严的状态从刚开始就完全不对劲，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遇见我老爸了。”
老严沉默了一下，声音嘶哑地开口说道，他慢慢地讲述着自己和陈珩分别后遇到的一切。
孙旸越听越是迷惑，他看了看陈珩，忽然觉得老严曾经跟自己说过一句话，那就是老严自打遇到陈珩和陆远以后，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往外冒。
老严此刻描述的这个情况，即便参加了两轮诸神游戏的孙旸也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一个死人然后在一个游戏中复活了，有触感有温度，但是除了老严谁也看不到。
“致幻剂。”
陈珩沉默了许久，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说道:“还记得么？第一关的针筒里残留的全部都是致幻剂，而这个致幻剂非常特殊，它似乎能够构建出一个精神世界，以供两个同时服用致幻剂的人进行交流，我之前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孙旸有些恍然，在之前他就感受到无面经常在发呆，于是他试图用神国直接突破他的大脑，结果真的让他找到了一条可以入侵的缝隙，就在他要成功挤进去的时候，那条缝隙居然自动闭合了。
而且从那以后，无面再也没有发呆了。
“你是说，他没有死。”
老严的眼神忽然燃起了一些光。
“也许。”
陈珩想了想，他并不想给老严带来太多的希望。
“足够了。”
老严喃喃自语，他低声笑了一下，也许还活着么？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