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迅速揭开了白布，白布下的尸体赤身裸体着，但在他的身旁放着一个胸牌“周焕斌”，表明了他的身份。
“要说起这具尸体，那可就有说道了。”
医生抱胸，正欲夸夸其谈时，他忽然脸色一垮，转头对着谭康说道:“你们病院也人才辈出是吧？这怎么手法比我还熟练？”
谭康也一脸茫然。
陈珩检查着尸体，周焕斌身体上有着许多缺失，他的双手不见了，腹部上有着多处缝合线。
陈珩的手指顺着一处缝合线一摸，他微微皱眉，这个位置是肾。
“这个缝合线是我给他缝的，尸体被我捡走的时候肚子全是豁开的。”医生说道。
陈珩拿过纸笔写道:“监控？”
“你是说为什么我不怕被监控拍到吗？”医生耸耸肩，“谭康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这儿的监控录像换成宝宝巴士，我怕什么？”
“线就不给你拆了，周焕斌这具尸体上缺少了很多内脏器官，比如肾，心脏，肝等等。”
医生指着周焕斌的尸体，如数家珍道:“这并不是第一具这样的尸体，在过去的几年里这样的尸体屡见不鲜，只不过只有这具尸体保留了下来，其他的都被销毁了。”
“销毁？”陈珩写道。
“嗯，大多数的尸体我也只是经手了一下，然后直接被拉到火葬场焚烧了。”
医生点点头，他指了一下尸体上的缝合线说道：“这些线都是我缝的，所以我知道那些身体里缺了什么，所以我严重怀疑，不，几乎可以肯定，这些内脏都被人拿走了，至于拿走干什么了，可能炒盘菜，也可能拿去卖了。”
他讲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幽默小笑话，但陈珩和谭康都没反应，医生自讨没趣，耸耸肩继续喝自己的热茶了。
周焕斌尸体上的缝合线就像一张巨网中最清晰的脉络，陈珩瞬间将无数琐碎的线索串联起来了。
难怪这家病院收的病人全部都是社会遗弃或是无依无靠的精神病人，难怪他们要在这些病人的档案上特殊标记，只要这样的病人莫名其妙失踪，才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
这家病院藏匿着如此肮脏的勾当，所以就算出现了病人惨死事件，也只是集体缄默不言，选择将事情压下去吗？
这件事情牵扯极大，绝对不是院长一个人就能操作的，那些工作人员都是既得利益者么？
还有那个对所有病人都绝对保密的地下室……
陈珩第一次去地下三楼的医务室就感觉到了不对，那里根本就不像一个医务室，更像是屠宰场的冷库。
就是在那里存放的活体器官吗？但为什么杨一会带身为病人的自己前往那里？不怕我撞破真相么？
陈珩按了按额角，思维极其发散，他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即便很多线索串在了一起，但还有很多事情他没有想明白。
比如他和谭康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依然活着。
比如为什么杨一对自己是那样的态度？
医生看着陈珩的动作，愣了一愣：“呃？哥你刚刚摸完尸体就摸脸啊？不去洗个手吗？”
谭康看陈珩的神态像是走神了，他赶紧拍了拍手掌，陈珩回过神来，只见一张字条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件事情很多病人都听说过传闻，但关键在于我们根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个尸体不能说明什么。”谭康在字条上面写道。
“证据我倒是知道在哪里，就在院长办公室，只要对一下院长私人的账目表就能发现端倪了。”
医生捧着茶，说道：“但问题在于，拿到了证据又能怎么样呢？消息根本传不出去，这里的所有能和外界沟通的方式都被切断了，我们就像活在一个孤岛上一样。”
“不需要传递出去。”
陈珩思考了一下，他在字条上写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谭康和医生对视了一眼，医生浑身不舒服地扭了两下：“你在开玩笑吗？那个院长简直跟个超人一样好吧，看人一样就能把人魂勾走了。你想弄死他？”
“不是弄死他，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陈珩摇摇头，将自己想到的大致想法写在了纸上，医生看完以后，沉思了片刻，说道：“好像……可行啊。”
陈珩想了想，写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医生看完这句话不屑地笑了起来，说道：“实话跟你说，我在这医院干了五年了，翘班摸鱼，装病请假什么勾当都做过，我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吧，这种事情还是太过于反人类了。”
“不要小瞧我的正义之魂啊少年！”
医生哼哼道，撸起了袖子，展示自己薄薄的肱二头肌。
“总之，我们首先要去院长办公室，把东西搞到手。”
陈珩没有理会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像神经病的医生，他在纸条上写道。
“这个倒是有办法……”
医生抚摸着下巴，他突发奇想，说道：“嗯？对了，院长和杨一都能允许你们说话，我能吗？”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现在可以说话了。”
陈珩和谭康对视一眼，谭康清了清嗓子，刚蹦出一个音节，陈珩就看到极度的猩红不知从何处窜出，从地面上飞快蔓延，他赶紧捂住了谭康的嘴。
那一抹猩红像是一条蟒蛇，在地上蜿蜒爬行，令人作呕的腐败气味四下升腾，那抹红色上忽然浮现了无数双眼睛，它们阴冷地扫过陈珩等人，三人都不敢大声言语，但索性那个东西也没有发起攻击，重新退回到了黑暗中。
“呼，吓死我了。”
医生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谭康脸色异常难看，拳头捏得骨节乱响，恨不得冲上去捶那个医生几拳，陈珩赶忙拉住了谭康，让他不要冲动。
“请问怎么称呼？”
陈珩在字条上飞快地写道。
“姓白，白缺德。”
白医生笑了起来，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努力摆出一副仙气飘飘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