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店家口中知道这些后,李涵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天地广阔,尤其是这般世道,寻找他们何其困难。
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道怎么给吕素一个交代了。
项羽和崔文子二人站在李涵旁边,听完这些后,也是终于搞清楚了眼前发生的情况。
不过刹那间,两人的神情却截然不同。
与项羽的担忧不同,崔文子却是打心底里的高兴。
他巴不得李涵能在这多耽误些时间,越晚回到咸阳越好,只有这样,李涵方能避开即将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
话虽如此,但他脸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喜色的。
只得像项羽一样轻声安慰道:“小涵,此事虽小,但可一定要处理好啊。
刚才我观弟妹乃是急火攻心,若是处理不好此事,势必会在她心底留下郁结,或许到最后……”
最后的话,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李涵也知道崔文子这话说的有些道理,吕素一直以来的心病便是在沛县的吕父和吕雉,以她的性子,在知道这二人离开沛县之后,定然会因此心伤。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涵迎着二人的目光缓缓开口道:“崔大哥,项大哥,眼下我是真没了主意,你们可有什么高招?”
项羽挠着脑袋,爽快道:“依我看,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直接跟弟妹把实情说了。
等我们回到咸阳之后,多派些探子,满天下地去找,我就不信找不着!”
“万万不可!”
崔文子急忙摆手,言辞恳切地劝阻道,“弟妹如今已然急火攻心、昏睡过去,要是醒来得知这个消息,肯定又要急火攻心,身体哪受得了。
方才店家也说了,虽说不清楚他们具体往哪个方向去了,但这么一大群人离开,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依我之见,不如这样,明日我先给弟妹开几副安神的药,让她好生睡上一觉。
咱们呢,就趁着这工夫,在沛县四处打听打听,我就不信,这沛县就没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李涵静静地听着两人各执一词,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临行前向扶苏承诺,至多几个月便会返回咸阳。
可倘若依了崔文子所言,返程的日子必然要推迟。
而且,更让他担忧的便是易小川。
虽然不知道易小川的具体想法,但之前他的种种举动却已经证明了,如今的易小川,已然和记忆中的判若两人。
思索了好一会儿,李涵站起了身子,冲着二人说道:“崔大哥,项大哥,素儿当初为了我没有半点犹豫,便来咸阳寻我。
这世道,能如此真心对我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今日我也不能就这般轻易离开。
我决定,就按崔大哥说的办,明日先在沛县打听一番,再做定夺。”
项羽见李涵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咸阳城,胡亥的宫殿内灯火辉煌。
易小川慵懒地坐在一张雕花圆桌前,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青铜爵,爵中盛着用热水泡开的人参。
那人参须根缠绕,形状近乎人形,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五百年开外的参王。
在他身旁,胡亥一反常态,平日里的桀骜不驯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正毕恭毕敬地站着,低眉顺眼的模样与往昔大相径庭。
谁能料到,这位皇子竟也有如此服服帖帖的时候。
“先生,您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胡亥眼中满是崇拜,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难不成,我真有朝一日能登上皇位?”
易小川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自鄙夷,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安抚道:“殿下放心,我既已应下帮你,那皇位迟早是你的。”
胡亥一听,顿时兴奋得满脸通红,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也难怪他对易小川这般敬畏,这段日子以来,易小川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识过。
中车府令本属内廷官职,按常理是不能参与朝堂政务的,可易小川却凭借嬴政的器重,破格获得上朝资格。
借着这股东风,他充分发挥自己的才智,在朝堂之上迅速站稳脚跟。
随后,易小川又征得嬴政同意,开设忠义馆,广纳四方贤才,一时间,麾下聚集了不少能人志士。
短短数月,就能有如此作为,胡亥纵使心高气傲,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收起了往日的轻视之心,开始认真思量易小年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易小川望着面前喜形于色的胡亥,心底却轻轻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如果自己成功帮助胡亥上位的后果是什么,民不聊生,天下再度不会太平。
可如今,当史书上记载的历史成为他眼前必须面对的现实,他仿佛被命运的巨手紧紧扼住咽喉,已然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易小川微笑着对胡亥说:“不过殿下,我能做的已然够多了,接下来,你也要努力一下才行。”
“什么?”
胡亥一脸茫然。
自己在这深宫之中,又不受父皇宠爱,能够做些什么?
易小川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远处嬴政寝宫的方向,耐心地问道:“你觉得如今陛下比起从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
胡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皱着眉头,一字一顿地回答道:“父皇好像…… 好像比以前老了些,以前他大多时间都在殿内处理政务,现在比以前少多了。”
易小川郑重地点了点头,赞许道:“殿下,你这可算说到点子上了。
如今陛下已然步入中年,精力自然不比年轻时充沛。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陛下的年纪确实大了。”
“我还是不懂!”
胡亥脸上迷茫之色更重。
“那我就直白点问你,殿下,你觉得如今陛下最需要的是什么?”
易小川有些无语,初次见胡亥还觉得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相处久了,就变得那么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