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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灯影摇曳。

小凉子手持一封信,小心翼翼地走到洛玉问身前。

宫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金丝楠木制成的博古架上摆满了珍奇异草,连夜风吹入,似乎都带着几分温柔的芬芳。

小凉子低着头,声音恭敬又谨慎:“公主,门仆刚刚送来的。”

洛玉问倚靠在软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朵盛放的兰花,闻言微微挑眉,语气淡漠:“谁送来的?”

小凉子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确定要不要说,最终还是低声道:“门仆说……送信人是一个长得异常英俊的女子。”

“但不知对方是谁。”

洛玉问的手微微顿住,眼眸微眯,随即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拿过来。”

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小凉子上前。

小凉子立即走上前去,双手将信恭敬地奉上,洛玉问接过信笺,轻轻一抖,信纸展开,入目的是一行轻飘飘的字:

——嘴巴好臭,我这里有清口气的药粉,公主是否需要?

瞬间,洛玉问脸色一沉。

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降了下来,花香再浓也压不住她心头翻涌的怒意。

她的手猛然收紧,信纸被狠狠地攥住,随即被撕得粉碎。

碎裂的纸片四散飘落,然而,肉眼难以察觉的粉末也随之扩散在空气之中,落在洛玉问精致的衣袍上,沾染在她白皙的指尖,甚至隐约渗入鼻息之间。

小凉子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气急了。

洛玉问猛然站起身,目光阴冷至极。

二人本没有仇怨,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写下“贱人”二字,也未曾想过会被对方识破身份。

可是现在——

沈如宁不仅知道她是谁,还公然嘲讽!

她竟敢嘲讽她!

洛玉问的手微微颤抖,指甲掐进掌心,死死地盯着散落一地的纸片,目光阴沉如淬了毒的锋刃。

她妒忌。

妒忌沈如宁得到了爱情?

妒忌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皇叔对她那样好。

截到了传信的雀鹰也是偶然。

“贱人!贱人!贱人!”

洛玉问猛然伸手,狠狠抓向花朵,那些娇艳欲滴的花瓣在她指间被无情地碾碎,一片片落下,如同染血的红玉,凄艳绝美,却承载着她滔天的怒意。

“啊——!”

她骤然发出一声怒吼,直接将面前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

“砰——!”

精美的青瓷碎裂,瓷片四溅,溅落在她锦缎绣金的衣摆上,冰冷而刺目。

小凉子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直视洛玉问的脸色。

宫灯微晃,暗影交错。

洛玉问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流苏,手上依旧残留着方才碾碎花瓣的淡淡香气。

然而,她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平复半分,反而愈发烦躁。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丫鬟怯生生的声音——

“公主殿下,杨将军来了,说要见您。”

洛玉问眉心微蹙,烦极了。

她此刻只想撕碎沈如宁那张可憎的脸,可是杨龙潭偏偏挑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简直不知死活。

“不见!”

心绪正乱,手上莫名的瘙痒愈发明显,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上爬行,那种又酥又痒的感觉几乎让她失去理智。

她狠狠地抓了抓手背,指甲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几道淡红色的痕迹。

可是,痒意仍然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脸上、脖颈上,都开始泛起微妙的刺痒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该死!”洛玉问用力搓了搓脖颈,只觉得越搓越痒,甚至隐约有些微微的灼热感。

小凉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脸色微变,刚想开口,就听门外的丫鬟犹豫着再次开口:

“公主殿下,杨将军……还说……”

丫鬟似乎有些为难,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怕激怒洛玉问。

洛玉问目光冷厉地扫向门口,语气危险:“他说什么?”

“杨将军说……若公主不见,他就一直等在外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腔里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让他等下吧,本公主这就去。”

“是,公主殿下。”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的气氛仍旧压抑得可怕。

小凉子紧张地看着洛玉问,低声问道:“公主,他怎么会找来?”

杨龙潭突然找上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洛玉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的肌肤上已经泛起了细微的红痕,痒意缠绕,她强行忍耐着,声音冷漠而阴沉:“找来就找来,我怕他不成?”

——

前厅,夜风微寒。

杨龙潭站在殿内,来回踱步,步伐沉重而急躁。

他已经整整三夜未曾合眼,眼底布满血丝,疲惫却又带着一股隐忍的怒意。

刚才,他在宫中某位熟识的太监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几日前,杨风曾来过大公主的宫内。

杨龙潭心绪翻涌,眉头紧锁。

他已经在等了半个时辰了。

终于,殿门缓缓打开。

洛玉问迈步踏入,烛火微晃,映得她面色冷漠,眸色深沉如渊。

杨龙潭垂眸,拱手一揖,声音低沉:“参见公主殿下。”

洛玉问未曾坐下,只是立于殿中,缓缓抬眸看向杨龙潭,嘴角微扬,笑意薄凉:“将军夜半来此,有什么事吗?”

杨龙潭虽低着头,余光却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洛玉问气息微乱,似是被什么扰得不耐,虽然衣着整齐,举止端雅,但那双雪白的手微微用力攥紧袖口,隐约可见手背上的几道淡红痕迹,像是被指甲抓过。

杨龙潭心下微动,仍保持恭敬之姿,道:“公主恕罪,夜半来扰,确是失礼。可是我儿杨风已失踪三日,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担心。”

洛玉问眸色微冷。

“将军儿子失踪,来找我做什么?”

语气淡漠,眼底却藏着一丝不耐,手心的痒意愈发难以忍受,让她烦躁得想直接掀翻眼前这张碍眼的老脸。

杨龙潭眉心微蹙,沉声道:“有人曾看到,我儿来过公主你这里。”

空气瞬间冷凝。

洛玉问本就堆了一肚子火,此刻身体又燥痒难耐,已然懒得伪装。

“谁看到的?还请将军告知于我,我把他的狗眼剜掉!”

杨龙潭猛地一怔。

今日的大公主与他印象中的大公主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