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宁看着贺兰多多眼中的闪烁与犹豫,心中已有几分警觉。
目光淡淡掠过贺兰多多攥紧的手,太医都束手无策?皇宫里的太医也并非摆设,若连他们都看不出个所以然,一个普通丫鬟的病症,未免太过蹊跷。
“七皇子妃。”沈如宁开口,语气温和中透着一丝不动声色的试探,“太医尚无对策,您为何认定我能救人呢?还是说……这病另有隐情?”
她话音一落,便见贺兰多多微微一颤,攥紧的手指收得更紧了些。
贺兰多多的眼神变了,眼眶更红了几分,欲言又止的模样,越发让人怀疑。
“方仪县君……”她低低地开口,声音中夹杂着无奈与迟疑,“我这也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抬头,目光扫向站在一旁的春至和秋至,显然有些顾忌。
沈如宁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目光微微一沉,随即笑了笑:“七皇子妃若有话要说,大可直言无妨,她们二人伺候我多年,绝无二心,您不必多虑。”
贺兰多多咬了咬唇,像是在权衡什么,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
而后深吸一口气,似下定决心般低声道:“前几日,我大哥的人来看我了,自那之后,珊瑚的身体就不太好了。”
沈如宁眉头一动,目光微微沉下:“贺兰安?”
琉璃国的世子,身份尊贵,他害他妹妹的丫鬟做什么?而且之前还听说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很好。
这其中的逻辑似乎说不通,沈如宁心念急转,却一时无法理清其中的缘由。
站在一旁的春至和秋至闻言,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皆是屏住呼吸,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哥哥的人害了珊瑚?”沈如宁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目光落在贺兰多多的脸上,透着冷静的审视。
贺兰多多迟疑片刻,最终咬了咬嘴唇,微微点头:“我想了很久,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中隐隐流露出恐惧与无助,“所以……”
“所以我才来深夜打扰……”贺兰多多抬起头,眼中蓄满了泪水。
沈如宁沉默不语,目光掠过贺兰多多的脸,最终淡淡说道:“明日吧,明日我去看看珊瑚。”
“好!谢谢方仪县君!”贺兰多多开心极了。
沈如宁笑了笑。
“你大哥的人为何要害你的人?”
贺兰多多的笑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声音就呜咽了起来。
“我……方仪县君,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
“我也不知这是为何……”
……
贺兰多多从沈府出来时,夜色深沉,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低头匆匆往马车走去,却在上车前无意间瞥见了远处的街道。
不远处,一支送葬队伍在月光下缓缓行进。
前方的纸灯笼散发着微弱的橘黄色光芒,将周围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队伍中没有哭声,只有低沉的哀乐隐约传来,音调诡异悠长。
贺兰多多面色一变,连忙上了马车,低声问身边的下人:“这里怎么会有夜半出殡的习俗?”
下人明显也被吓到了,声音颤抖着回答:“七皇子妃,那……那是送长公主的。”
“长公主?”贺兰多多愣住了,心里莫名升起一阵不安,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朝外看去。
队伍逐渐靠近,纸灯笼的光晕更加清晰,最前方是一个身穿黑袍、戴着白色面具的引魂人,手持一根长长的白幡,幡上画满了奇怪的符文,随风飘动间竟似隐隐散发着幽光。
棺材后跟着几名抬着纸扎人偶的随从,那些人偶似人非人,脸上涂满艳丽的颜色,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分外诡异。
贺兰多多屏住了呼吸,忽然觉得后背发凉,她急忙放下帘子,强自镇定地催促道:“快走,快些离开这里!”
车夫立刻挥动马鞭,马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快速行驶,不一会儿便回到了七皇子府。
刚下马车,惊魂未定之时,一个丫鬟便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带着几分慌乱:“七皇子妃,珊瑚吵闹着要见您!”
贺兰多多没有犹豫,匆匆赶去了珊瑚的房间里。
珊瑚的房间,入眼便是一片温馨,明显经过精心设计。
墙上挂着细致绣工的帷幔,四角点着安神的香炉,袅袅青烟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沉香味,房间虽不奢华,却温暖舒适,看得出来,贺兰多多对珊瑚很不一般。
床榻上的珊瑚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显得无比黯淡。
她虚弱地靠在软垫上,呼吸急促,仿佛连开口都费力。
“珊瑚!”贺兰多多快步上前,坐在床边握住她冰冷的手,眉头紧锁,满脸担忧,“你这是怎么了?感觉怎么样?”
房间里的丫鬟都围在一旁,个个满脸焦急。
贺兰多多一抬手,冷声道:“你们都出去,我单独陪她说会儿话!”
众人犹豫了一下,见她神情坚定,只得纷纷退下,门被轻轻关上,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贺兰多多和珊瑚两人。
贺兰多多小心翼翼地为珊瑚掖好被子,低声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方仪县君已经答应明日来,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珊瑚却轻轻摇头,虚弱地开口:“公主……不……可以拖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急切与痛苦,“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诉您。”
贺兰多多皱眉,按住她的手,轻声劝慰:“你别急,慢慢说,不会有事的。”
珊瑚咬紧牙关,似是用尽全力才吐出几个。
“他们,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