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凯路回屋收拾衣物,二蛋站在一旁满脸的不高兴。
凯路笑着说:“别不高兴,都是同学,和谁住不都一样吗?”
二蛋撇撇嘴,“谁知道来的是什么样的银啊?有几个能像你这么好?”
凯路笑了,“我那么好啊?”
二蛋低头嘟囔:“可不?又善良、又懂事还能干。”
凯路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别上火,兴许来的是个比我好的同学呢?再说,陈叔叔不是说了吗?还得看这个同学能不能适应这里,要是在城市生活习惯了,我们这的环境他还不一定能受得了呢。”
二蛋听了默然无语。
凯路收拾好衣物包了两个大包,大雨笑吟吟地走进来说:“我来接人来啦!”
凯路悄悄朝大雨递眼色,大雨见二蛋脸色不愉,不再作声,拿了一个包裹,和凯路一起送到大雨屋里。
凯路悄悄对大雨说:“你帮我把这些衣服啥的收柜子里,我今天还和他住,等新同学来了我再过来。”大雨笑着点点头。
凯路回屋拿出作业开始写,二蛋见凯路回来了满脸惊喜:“我还以为你今天就过去睡了呢。”
凯路笑着说:“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今天我就和你住一晚。”
二蛋立刻高兴地“哎”了一声。
次日早晨,孩子们上学以后,宝贝在院子里看花,董得多正在舂米。
熊猫妈妈拿个大篮子走出屋门,对董得多说:“菜不多了,我去地里摘些菜,那个孩子要是来了,你帮我招呼一下。”
董得多说:“还是我去地里吧,我力气大,能多摘些,你在家看着吧。”说完接过篮子就往外走。
宝贝见了急忙跑过来:“我也去,多多,我也去!”
董得多瞅瞅熊猫妈妈,熊猫妈妈对宝贝说:“去吧,可你得听叔叔的话,不能捣乱啊。”宝贝高兴地点点头。
董得多把宝贝放到篮子里,拎着篮子往外走,宝贝像坐在观光车里一样,一边笑一边扒着篮子沿左顾右盼。
两人走了以后,熊猫妈妈把凯路的床上用品重新换了新的,准备打盆水把屋里的家具擦一遍。
出了屋子正准备接水,抬头发现院门外站了一个人,仔细一看,那人衣衫破旧,身形消瘦,站在院门口似乎正不知所措。
熊猫妈妈走过去问:“请问您找谁?”
来人认真地打量她,并没有说话。
熊猫妈妈这才注意到来人的长相,从他的五官似乎看到了大雨的影子,立刻明白了来人是谁,于是问他:“您是找大雨吧?您是他爸爸吗?”
大力强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面容淳厚的女人竟然能认出自己。他没有说话,只轻轻点点头。
大力强自诩强硬,大雨那混小子竟然敢忤逆自己,既然舍弃了他,本不应该在意他,但是心不由己,还总是惦念着。
那天离开大雨他并没有走远,悄悄返回来,亲眼看到师生们把大雨带走。他一路跟着,远远地看到他们进了村子就离开了。之后他又来了一次,看到他们在榕树下上课。
后来被豺黑抓到,虽然侥幸逃脱,但是自己再不敢过来看大雨,生怕被豺黑看到对大雨不利。
那天听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兔子说大雨生活得很幸福,而且豺黑真的找到大雨还伤害到他了,大力强突然想来看看儿子,看看他到底生活得好不好。所以他犹豫了好久,还是忍不住上门探望。
熊猫妈妈对大力强说:“大雨上学去了,您请进来吧,进来说话。”说着往屋里走,大力强迟疑了一下,跟着走进来。
进了客厅,熊猫妈妈问他:“您吃饭了吗?”
大力强没有作声,他能怎么说?说自己两天没吃饭了?不,他说不出口。
熊猫妈妈见大力强沉默,再看他消瘦的脸,直接走进厨房端出早上剩的馒头、稀饭、泡菜和一个水煮蛋来,放到桌上。
大力强也不客气,坐在那开始狼吞虎咽。
等大力强吃完饭,熊猫妈妈放下手里的毛衣对他说:“大雨现在很好,长高了也胖了。他学习很好,乖巧懂事,跟他哥学竹编呢,他哥说他这方面很有天赋,对了,他现在特别爱笑。”
说到这,熊猫妈妈去卧室里取了几张照片给大力强看,一张是孩子们合影照片,还有几张是孩子们唱歌跳舞的照片,照片里的大雨和其他孩子一样面带微笑。
大力强仔细地看着,脑海里却还回响着熊猫妈妈的话。爱笑?他有点不可置信,因为在自己的记忆里,从没看到大雨笑过。
大力强抬起头,似乎想确认一下,照片里这个爱笑的孩子是自己的儿子吗?他立刻就看到客厅的墙壁上挂着的大幅照片了,那是一家人坐在一个大鸟的后背上,全家人都开心地笑着,大雨也露出灿烂的笑脸。
此时大力强才发现,儿子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纯洁明媚、无忧无虑。
熊猫妈妈见大力强神态怪异,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提出来带他去看大雨住的房间。
她边走边介绍:“他来了以后自己住一个房间,其他的孩子都是两人一个房间。因为今天有个朋友家的孩子要住这,就让他哥从今天开始和他住一个屋了。”说完推开大雨卧室的门,让大力强进屋。
卧室里窗明几净。一张大床上,两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靠墙放着大衣柜,窗下摆着桌椅。桌子上放着几本书,旁边是一个小花盆,盆里还开着几朵花。花盆旁边支着一个小相框,相框里是缩小版的全家福。
房间的陈设很普通,但处处透露着家的温馨和幸福的味道。
大力强呆呆地站在那,似乎看到大雨正坐在桌旁写作业,回头冲他灿然一笑。
大力强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这一切本应该是自己给孩子创造的才对。可是这些年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他不明白,这几十年自己是怎么过的?
恍然间,大力强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他眨眨眼,重新环视了一下屋子,忽然感到胸闷气短。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感到从未有过的自卑和无地自容。他脸色潮红、大口地喘着气,觉得这屋子沉闷得让他透不过气来,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为了不让熊猫妈妈看到他泪盈于睫,转身就往外跑。
熊猫妈妈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大力强突然间怎么了,竟然一言不发地转头就跑,急忙追出去。出了屋门,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大力强的影子了。她追到院门口张望了一下,远远地看到大力强正朝村外的方向发足狂奔。
贾村长从商店里走出来,看见熊猫妈妈呆呆地站在院门口往村口的方向看,就问她:“如玉,你看什么呢?”
熊猫妈妈转过头来,笑着对贾村长说:“没看什么。大叔啊,您来啦?您看这商店怎么样?”
贾村长背着手走过来,“嗯,我看不错。你准备啥时开业呀?”
熊猫妈妈笑着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下周开业。到时候我还准备来个开业大酬宾之类的活动。大叔,您老一定要来捧场啊。”
贾村长笑着说:“那是一定的了。不过你开这么大的商店,上下两层,你用几个店员啊?人手够吗?”
熊猫妈妈说:“是啊,这两天我也愁这事呢,至少还需要一个店员,要不人手真不够。可我也不知道找谁呀。”
贾村长想了一下,提议:“你看二水媳妇怎么样?人实诚,还勤快,脑瓜聪明。上次赶集时遇到她和二水买好几样东西,摊主还没算明白呢,她就说直接钱数了,摊主算了半天才算对。”
熊猫妈妈一听高兴了:“太好了,那我抽空去她家一趟,问她愿意干不?”
贾村长笑了:“肯定愿意呀。要不我先去探探她的口风,要是行,你再亲自去一趟,你看行不?”
熊猫妈妈感激地说:“行啊,大叔,那就拜托您了,我等您的信儿。”
村长走后,熊猫妈妈想起未干完的活,接了水刚走到屋门口,听到门外汽车喇叭响,立刻放下盆,来到院子外面。
一辆货车停在门口。工人们正在卸车上的木头,方拓站在一旁在指挥着。
离院门不远站着一个衣着鲜亮的小狐狸,他皱着眉头,满脸的嫌弃和不耐烦,一只手拉着个带轮子的旅行箱,一只手在身上不停地拍打着。
方拓回头,见熊猫妈妈出来了,急忙走过来对她说:“大姐,陈乡长的信你收到了吧?”
熊猫妈妈点点头。
方拓看看依旧没有抬头、自顾拍打尘土的男孩对熊猫妈妈说:“这就是陈乡长介绍来的,高副乡长的儿子,叫……”
男孩儿停下动作,慢慢抬起头,瞥了方拓一眼,淡淡地说:“高暖。”
方拓忙说:“对,叫高暖。高暖,这位是陈乡长的老乡,你以后就住在她家,叫她大姨就行。”
高暖看向熊猫妈妈,并没有开口问候,只点点头。
见男孩这样傲慢无礼,方拓皱起了眉头。
熊猫妈妈并没在意,笑着对高暖说:“快进屋吧,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
方拓说:“大姐,人我带到了,我就不进去了,我还得抓紧打货架呢。”
熊猫妈妈说:“你忙你的,我会把他安顿好的。”
方拓目送两人进院,看着高暖的背影皱着眉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