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但我在逻辑方面的能力还算不错——至少在这几个人的眼里,我还稍微有一点口碑。
所以在我像平时一样开始分析之后,几个人很快就被带进了我的节奏。
李智勇在轮椅上坐直身子:“仔细说说。”
“秦玉林做锚点的那枚芯片毁了,但他并没有因此消失,还出现在了蜂巢基地——这事老肖知道。”
我说着看了肖海一眼,等他点头又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个情况,就是秦玉林曾经被【黑镜】改造过,变成一种类似【黑镜】的新生命体——这事小陈知道。”
陈禹含“嗯”了一声:“我之前有次‘入梦’的时候,看过他被改造的过程,听说他不止生命形式发生了变化,还拥有了一部分【黑镜】的……我知道了!”
“吓我一跳!”
我捂着心脏白了陈禹含一眼:“先说说你知道什么了?”
“托梦!”
陈禹含一脸兴奋的小声说道:“【黑镜】有一种类似‘托梦’的能力,可以让人看到本来不存在的东西……”
话没说完,肖海忽然摇头道:“不可能,我当时没睡着。”
“是你以为你没睡着。”
陈禹含古怪的笑了一下:“比如你在清醒的状态下瞬间入睡、又在‘托梦’结束后瞬间清醒,在你的主观体感上就是‘没有睡着’。”
肖海思索片刻后“啧”了一声:“还是不对,如果是这样,你们应该都能看到。”
陈禹含语塞了一下。
“这就要说到【黑镜】和秦玉林的具体能力了。”
我接过话题继续道:“他们这种‘托梦’的能力不是范围起效,而是可以选择某个人单独起效。”
“所以我怀疑是秦玉林,利用‘托梦’的能力,让我和肖海看到‘深空计划’的人,进而达成他想要的某种目的——这种事他是有前科的。”
“1984年那场会议。”
肖海首先明白我的意思:“他利用自己的‘锚点’身份,通过‘托梦’对你进行误导,你以为自己在查【大灾难】,实际是在替他调查‘造神计划’。”
我点点头:“秦玉林从‘梦境’逃出来,但他的目标还没有完成,再加上他有前科,所以我觉得他有可能会故技重施。”
“……”
周围几个人思索着沉默起来,几秒种后,还是李智勇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你这个推测有证据吗?”
“没有。”
我毫不遮掩的直接摇头:“但如果是秦玉林,他作为类似【黑镜】的生命形式,不可能在太阳风暴期间、以量子态在月球表面移动……”
“所以他必然需要一个身体。”
肖海像我预想的一样、再次和我保持了相当的同频:“无论他施展能力的时候是什么形态,这具身体都一定会留在六号基地。”
“没错。”
我换上循循善诱的语气,暗示似的分析道:“我们在掩体里什么都做不了,而他没达到目的就不会离开,只要等太阳风暴结束后展开搜查,找到他的身体就是证据!”
“有道理!”
李智勇眼神发亮的一拍大腿:“这件事你们不方便露面,就让我来处理吧,不过你们要帮我想个搜查理由,否则万一猜中了,大张旗鼓的可能会打草惊蛇。”
“理由好办,之前避险的时候发生过踩踏事件,就说到处检查一下,有没有当时未发现的伤员。”
肖海想都没想就给出个理由,李智勇琢磨了一下点点头,随后两人又开始研究搜查行动的细节。
庄湘和陈禹含在这方面不太专业,不过女性的视角和男性不太一样,所以在一些细节的问题上,也能提出不少有价值的建议。
前后不过几分钟,一场涉及全基地的搜查行动,就在几人的讨论中逐渐成型,虽然不算精致,但他们至少已经进入状态了。
听着几人的讨论,我又把自己说的话回想了一遍——
刚才我几乎没有给出什么“指示”,只是带有误导性的提供了一些信息,后续想法都是他们“自己”产生的,所以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是的,我刚才所有的分析都是扯淡,六号基地最近发生的种种怪事,大概率和秦玉林没有关系。
原因有三。
其一,如果秦玉林真的做了这件事,以我们如今的关系,他完全可以直接找到我提出要求,没必要用这种神叨叨的手段。
其二,就算秦玉林改不了故弄玄虚的毛病,他也没必要找上肖海,毕竟如今在“调查”这件事情上,我和肖海可以看作是一个人。
其三,就是我自杀未遂、意识弥留之际,看到的那个长着我的脸的人。
关于那个人的事我一直没说,肖海和其他人也没提过,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目前只有我看到了那个人。
由此来看,这个人大概率是冲着我来的,至于他当时表现出的疑惑和震惊,可能只是因为我把自己撞得满脸血。
言归正传。
如今我知道的、长着我的脸的人,就只有一个刘祈,但他不会出现在六号基地,所以那应该是一个新的人物。
我不知道他的来历,但他和那些怪事一起出现,这种时间上的巧合,让我很难相信二者之间没有关系。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很明朗了——只要找到这个人,应该就能找到那些怪事背后的真相。
不过我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我促成了这次全基地的搜查,但我担心他们知道要找的人是“我”,可能会在搜查的过程中露出破绽。
而这个“破绽”又牵扯到另一个方面、也是我真正隐瞒这件事的原因——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来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他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我身边,让我忍不住想起一个非常久远的猜测——我是“1号”的替代品。
这是一个几乎没有证据的猜测,但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像一根扎在我心里的、细小的刺,时不时就跳出来让我难受一下。
可是我想了这么久依然不知道,一旦这个猜测成真,我、还有我身边的人会以怎样的态度面对。
所以我促成这次搜查,一方面是为了让其他人都忙起来,另一方面是为了压迫对方的活动空间,逼他不得不出来和我见面。
简单来说,我准备用自己做饵,把那个家伙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