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期2027年,“观察者计划”正式施行一年后。
有人提出【大灾难】的威胁,可能来自某个人类尚未发现的地外文明,于是提出了‘深空计划’用以调查。
为了便于项目组的日常研究,联合政府在通过提案后,用了三年时间,在月球建立了第一座前哨基地、又在之后以此为依托,陆续建立了二到六号前哨基地。
转眼时间来到2035年,一场太阳风暴的强电磁干扰,导致前哨基地与月球失联。
但因为月球没有大气保护,受到太阳风暴的影响更大,这种失联的情况时有发生,所以地球上的联合政府并未及时重视。
直到一周后通讯仍未恢复,联合政府发觉不对,遂派人登月进行调查,却发现六座基地全部空无一人,整个“深空计划”的项目组都失踪了。
调查工作持续了两年,依然没找到失踪人员的去向。
再加上彼时的“观察者计划”遭遇重创,联合政府随即决定,将“观察者计划”的剩余人员整合后,统一迁移至前哨基地。
——这是“观察者计划”和“深空计划”的全部联系,也是我对“深空计划”的全部了解。
可是现在,失踪了四年多的、“深空计划”的项目人员,就像他们突然的失踪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些人根本没有失踪,而是出于某种原因、长期隐藏在了前哨基地的某处。
但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联合政府派来调查的人比较少,想躲开他们的耳目还有可能,可是在“观察者计划”进驻之后,这种“隐藏”就不成立了。
在每座基地少则千百人、多则近万人的前提下,两年时间足够我们走遍各个角落,别说一整个项目组的人,就算是一只老鼠都不可能藏得住。
“他们是从某处回到了月球?不对,如果这些人在李智勇找我就出现了,他一定会告诉我,在那之后的话,他又没时间去开门……”
思路到这就堵住了,看着那些已经跑到我前面的背影,我咬牙努力了几秒钟,终于挤出了一个勉强的解释:“他们穿错衣服了。”
这个理由很扯,但已经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理由了。
当年“深空计划”出意外的时候,只是项目组的人员失踪,生活物资之类的东西都还在这,而且两个项目组的工作服款式很像,只有肩章和胸章上的图案不太一样。
或许“观察者计划”的人员进驻之后,出于节俭或者别的什么理由,把那些人换洗的衣服留了下来,又在这次紧急撤离的时候,慌忙中穿错了衣服……
“对!就是这样!穿错衣服了!他们穿错衣服了!”
我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道,然后再次拔腿追了上去。
只要随便抓一个人,让他承认是自己穿错了衣服,眼下的情况就有了解释,否则……
“不可能!”
我猛一甩头把那个想法清空,接着咬牙切齿的全力提速。
几秒钟后,我追上跑在最后的一个女生,往前一扑的同时伸手去抓她的肩膀,可没想到却抓了个空……
不是我慢了,也不是那个女生突然快了。
我亲眼看到自己的手拍上她的肩膀,可下一秒却像拍到了水面的倒影一样,毫无阻碍的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屮?”
诡异的变故让我的大脑瞬间宕机,紧跟着左脚绊在了右脚上,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一下摔的我猝不及防,趴在地上缓了几秒钟才爬起来,却发现那个女生、还有之前和我一起奔跑过的二十几人,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距离下一个路口足有六七十米的路,我不自觉的吸了一口凉气,但我分不清那是疼痛还是恐惧。
“现实中不会发生这种事,我的精神出了问题,或者……我还在梦境里。”
之前被我极力抗拒的念头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我已经无力抗拒,只能任由它像洪水猛兽一样,疯狂吞噬我就仅剩的理智。
这不是比喻,我真的能感觉到理智正在被吞噬,我的大脑开始逐渐脱离掌控,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思绪,像灭世的飓风一样,在我的脑子里横冲直撞!
它们让我的太阳穴胀痛起来,我努力的想要清空大脑,可是这次我根本控制不了。
那些思绪好像根本不是我的想法,是无数的人在我耳边低语,将他们的想法和诉求,粗暴地灌进我的大脑。
“闭嘴!闭嘴!!闭嘴!!!”
我捂着耳朵痛苦的蜷缩起来,声嘶力竭的大叫着、想要盖住那些声音,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它们像嗜血的虫子一样疯狂,像泄地的水银一样无孔不入。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疯了,但我知道如果不想办法尽快解决,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疯了。
“我还在梦里,只要死掉就可以解脱了……”
忽然一个癫狂的想法,从那些混乱念头的夹缝里挤了出来——事实上我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大脑意识到危险之前,我的身体就本能似的擅自行动起来。
我强忍着不属于我的狂躁和崩溃,咬牙切齿的起身猛冲几步,然后用尽全力的、一头撞在了旁边某栋房子的墙角上!
砰!
一声闷响,大脑在惯性作用下撞到颅骨内壁,也让我感到了一阵恍惚的晕眩——但这还不够。
砰!
又是一次狠撞,这次我好像听到了颅骨碎裂的声音。
流下来的血染红了我的视线,飙升的肾上腺素和内啡肽屏蔽了痛觉,但也激活了大脑的自我保护。
所以在我第三次撞向墙角的时候,身体本能似的收了力气,位置也发生了一点偏移,问我额头擦过墙角被刮掉块皮,又在墙上留下一道猩红的血痕。
我顺着撞击的力道扑倒在地,虽然还没完成“撞死”的目标,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
我只能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感受着冰冷吞噬着我的身体、黑暗侵蚀着我的视线,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此刻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这是“死亡”的感觉。
可就在我的视线即将彻底归入黑暗的时候,突然有一张脸闯到了我的眼前。
我嘴角的笑容一僵,因为那张脸我很熟悉。
但也正是因为太熟悉了,我直到失去意识的前一瞬、才终于把他认了出来——那是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