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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非晚心头猛颤!

自从青霜被她关了起来,为她值夜的就是几个小丫鬟,

但是朱嬷嬷总是不放心,十天里有九天是亲自抱了被褥睡在外间的,

今夜若无意外,朱嬷嬷应该就在外间睡着,

朱嬷嬷是极重规矩的,小丫鬟们稍微跳脱一些,都要挨上两句骂,要是她推门进来,绝不会这般无声无息,连个脚步声都要刻意消除!

朱嬷嬷守夜的时候极为警醒,若是府里其他人要进来,她一定是要询问的,况且白家姐妹就在附近,

可这些动静,如今全没有!

既不是朱嬷嬷,也不是府里的人,白家姐妹也无声响……

顾非晚将匕首紧紧握住,又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若是到了要紧关头,绝不能让人看见太狼狈的场景。

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得“咚咚”作响,后背冒出了薄汗,

顾非晚死盯着幔帐,袁绍辉叮嘱过,东蛮大败,城里埋藏极深的细作许是会狗急跳墙,让她千万要小心,

没想到这歹人来得如此之快,比之获胜的捷报也就晚了半日!

全神贯注下的顾非晚,耳边终于隐约听到了些许呼吸声!

突然,这呼吸声一顿,幔帐被猛地掀开!

“娘子还未睡?”

顾非晚手里的匕首刚亮出来,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她呆呆的望着来人,手里的匕首还紧攥着,眼里还盛满惊恐,

宁维舟快步过来:“我以为你早睡下了,本想洗漱一番就去书房凑合一晚,可这心里实在念你得紧,忍不住想来见你,倒不想把你吓着了!”

顾非晚双手一软,匕首掉在被面上,被宁维舟拿起扔在了桌上,

“都是我的错,把你吓成这样!”

直到被宁维舟揽进怀里,鼻端窜进极其熟悉的味道,却又夹杂着陌生的硝烟和尘土,

顾非晚才陡然惊醒,她使劲挣扎开来,推了一把宁维舟,见眼前人只顾憨憨傻笑,还想再来搂她,

不知怎么的,顾非晚只觉一股气莫名上头,来不及多想,她挥起拳头就捶了过去!

十七八拳后,宁维舟气息未变,顾非晚自己倒是累得气喘如牛!

“娘子,好些没?”宁维舟揉了揉肩膀:“若是娘子还未消气,我拿把大锤来,也省得捶痛了娘子的手!”

顾非晚杏目圆睁:“好!”

宁维舟一愣:“啊?”

“你不是说拿大锤来么?快去拿来!”顾非晚不依不饶,绷着脸颊伸手要大锤!

宁维舟反应过来,慌忙求饶:“娘子,为夫错了,真知道错了,以后定不再吓着娘子,求娘子饶我一次!”

身上还带着战场上的煞气,却又是作揖又是求饶,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

顾非晚扭过头不理!

宁维舟求饶了半晌,见不奏效,遂停下说话,双手却解下腰带,宽起了外袍!

顾非晚更加羞恼,拿起一旁的方枕就扔了过去:“无赖,流氓!”

宁维舟快速宽了外衣,又褪下一半里衣,露出缠了绷带的肩头,小心翼翼凑近顾非晚:

“娘子,我伤处未愈,娘子可否将责罚推后几日?待我伤好后,一定任娘子处置!”

顾非晚哪还顾得上听他矫情?

一把将人拉了过来,掀了宁维舟的里衣!

只见宽厚的绷带从左侧肩头一直向下,缠满了宁维舟整个胸膛,直至腰间才打了个粗糙的结。

顾非晚眼泪夺眶而出:“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你书信里为什么不说?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她急匆匆伸手刚触到绷带,又像被火烫了一般缩回来,再次摸上去的时候,轻柔得仿佛在碰触一件易碎的瓷器:

“刚才打疼了吗?快让大夫进来看看,伤口崩开了可是大事,疏忽不得!”

“你也是,身上有伤,夜里跑回来干什么?万一……你……实在是让人操心!”

顾非晚不停念叨,又要下床去找大夫,宁维舟只顾嘿嘿笑,

顾非晚的双腿刚伸出被窝,就被他连人带被抱在了怀里!

“哎呀,小心伤口!”顾非晚慌的要去推,却又怕弄疼了宁维舟,手上劲一松,人就彻底被围在了宽厚的胸膛里。

“我想娘子了!”

“想得睡不好吃不好!”

“想得发疯!”

“想得恨不得将东蛮杀尽才解恨!”

“想得想丢下帅印飞奔回娘子身边!”

顾非晚一动不敢动,听着宁维舟在头顶上倾诉思念,心里的莫名气恼立时就化作了一滩温水。

“瞎说什么?说话没个顾忌的!”顾非晚嗔怪道,

“你是吴国大将军,守护国门是你的职责,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宁维舟越发搂得紧:“要不是走前被你逼着发誓,打不赢不许归家见你,我是想日日回来陪你的!不是,我就是想日日能见着娘子,餐餐都有娘子陪着用饭!”

“从前一个人倒不觉得,这次我在军营,总觉得形单影只,仿佛是街边被抛弃的狗,这心里越想越凄凉!”

“不过我知道娘子是巾帼英雄,没有我在,却把西蜀守得规规整整,我实该好好做出一番功绩,才配得上与娘子站在一处!”

顾非晚轻轻抱住宁维舟的腰:“越说越没谱了!你是堂堂吴国大将军,威风凛凛,这西蜀的百姓听说你挂帅,仗还没打,就仿佛已经得胜了,我都是沾了你的光,你怎么就把自己说得凄凉成这样?”

“没有娘子,我就连路边的流浪汉都不如,怎么就不凄凉了?我想念娘子,打了胜仗,提早归家,却被娘子一阵责打,还不够凄凉么?”

顾非晚“扑哧”一笑:“又耍无赖,没个当大将军的样子!”

“我在娘子跟前当什么大将军?我只想娘子问问我,饿不饿?冷不冷?穿衣吃饭都有娘子想着我……”

“好好好,那我问你!”顾非晚微微抬起头,对上宁维舟灿若星河的双眸:

“夫君饿不饿?冷不冷?厨房里一早就备下了新鲜的吃食,我这几日也替夫君新制了两套衣裳,一切都静等夫君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