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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青虞时常会疑惑,这个世界究竟是作家笔下的一本书,还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若是书,芸芸众生,千姿百态,岂会如此真实?

若是世界,为何前世不管有,或者没有的故事,在此世都有所对应,构成各种繁复晦涩的仪式?

虽然此世没有王尔德,更没有莎乐美。

但七重纱舞的本质,是由古乌鲁克的神话,金星女神伊什塔尔下冥府改编!

此世的金星,指代那位死去的神王。

也因为如此,这不祥之舞,竟能合上。

七重纱舞,即为神明陨落之途!

第一重纱落下,女神卸下王冠,失去神权与王权!

“疯了——”

北燕境内,处于下风的水云主,第一次震惊望着西边:“白迦陵那个疯子——”

下一秒,面对呼啸的狂风和冰雹,水云主勾起甜甜的微笑:“妹妹想起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

北燕王神色冰冷:“狗也不要了?”

水云主以袖掩面:“茂陵君出手,自然非同凡响,妹妹还没有信心,在两位白泽境之下带走夫君。”

说罢,就消失在渺渺冰原之中。

北燕王没有出手留人。

这位冰冷而孤绝的女王,只是凝望西方,若有所思。

白迦陵不像是会同归于尽的人。

这也是岁星修行者的特性。

胆大包天,却珍爱性命。

但七重纱舞暗示神王陨落,哪怕在罗教之中,也属于绝对的禁忌。

复刻此术者,就算是法主,也必死无疑。

再说了,就算顶着这么大的代价,以白泽境的实力,顶多复现前两层,甚至只能复现其中一重。

特意屏蔽白帝神力……

白迦陵的用意,绝对不会只是拿回自己的八字那么简单!

北燕王屹立风中之际,怀中玉牌却亮了。

是叶简兮传的信息。

【北燕王嗣流落在外。】

霎时间,玉牌被北燕王捏得粉碎。

“居然能绕过玄帝祖庙,拟定婚契。”

玄帝和蛛后,曾是夫妻。

又因为蛛后已经成神,玄帝便无法越过妻子,单方面解除这层婚姻关系。

这就导致从理论上来说:

玄帝是北燕的一族之长,是所有王嗣的祖先;

蛛后则是祂合法、合理的妻子,无可置疑的当家主母。

为防止蛛后利用“主母”这层身份,干预北燕王族,玄帝对后裔的婚姻管控十分严苛。

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告诉玄帝,婚姻是传统的基石。

不稳定的婚姻,从一开始就种下分裂和不安的种子。

若在这种婚姻中,还有子嗣诞生,就会植入更多的不安定。

正因为如此,北燕王族的婚礼,必须在“双方都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才能通过玄帝祖庙的判定,宣布婚事的合法性。

同样,北燕王嗣也必须在“双方都心甘情愿的结合”中诞生。

这也就代表,妾和侍君,在北燕王族,实际上是不被承认的。

没错,以直男癌、大男子主义闻名于世的北燕,最上层的王族,实际上坚决奉行一夫一妻制度。

那些被纳进来的妾,被抢进来的侍君,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私欲的牺牲品。

但这又是只有历代北燕王才能知晓的,绝对不能公开的秘密。

因为北燕王族人丁稀少,需要足够多的“备选方案”。

这些莺莺燕燕,也是“方案之一”。

若是那些可怜的女人知道,她们不是因为血统,很难生出孩子;

而是因为妾的身份,一生都得不到玄帝承认,生不出有玄冥之心的孩子,只会陷入绝望和疯狂。

这也是北燕王公开给丈夫纳进来的姬妾们找情人,找对象的原因。

本就是私欲的牺牲品,不该继续困于牢笼。

虽然她不能说出这个秘密,但她能放这些可怜人自由。

同理,这也是北燕王很看不起她那位“丈夫”的原因。

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用性命来威胁,他若心里不同意,这桩婚事也没办法通过玄帝判定。

能通过,就代表他是自愿的。

怕得罪亲爹,从而当不了继承人,王府落到妹妹手里,从而自愿结婚;

缔结婚契后,又嫌弃妻子不柔顺,不驯服,想要耀武扬威当大爷。

垃圾。

绝对不想回收的垃圾。

但这个垃圾,此刻还不能轻易死去。

得拷问出水云主到底怎么绕过的玄帝祖庙,与这厮定下婚契。

究竟是罗教又出了新的英杰?研究出这惊天的术法。

还是蛛后忍到现在,终于按耐不住,将杀手锏祭出?

联想到现在,白迦陵的行为,同样是要绕过白帝祖庙的限制……

北燕王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目前的信息太少,无从查证,还是先处理自家事情吧!

毕竟,万年以来,北燕王族,还没有子嗣外流的先例。

偏偏出在这一代——

北燕王面无表情拿出一枚玉简,给小姑子传信:【先观品性。】

短短四个字,不知为何,帝都那头,收到消息的叶简兮,却硬是品读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凛冽。

令她倒吸一口冷气。

北燕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先看品性,品行好,再考虑后面。

品性不好,那就无所谓了。

人活着是麻烦不假。

可要一个人死,还不轻松吗?

如此冷酷,如此无情。

但不知为何,叶简兮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如果父王在此,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北燕王族不受威胁。

父王给她宝物护身,对她谆谆教导,疼爱有加。

可如果她落入敌人手里,无论怎么受折磨,父王想必也是以杀敌,而不是救援人质为第一目的。

叶简兮正这么想,就发现面前多了一道血色的身影。

巫阳回来了。

“亵言主果真警觉,一感知到白帝祖庙变异,就立刻收回所有的墨迹,强行燃烧自己,也要逃逸。”

巫阳就像闲聊一样,随手撩了一下袖子,露出手臂上犹如烙印的墨色文字:“不过,他们这一脉的术法,倒是有点意思。”

以她对血肉的掌控程度,这些文字,居然没办法轻易消除。

叶简兮有点疑惑:“巫阳大人,此时不应该到南都了吗?”

南楚王注定回不来,巫阳不该和亵言主打完后,直接利用特殊的传统阵法,最快时间去南楚主持大局?

“有点事情,回来问问皇帝。”巫阳勾了勾唇,“问完了,顺便带你一起去。”

“流落的北燕王嗣就在那里。”

瞧见巫阳气定神闲,叶简兮不免安了心,却还是忍不住,问:“西秦——”

“没事。”巫阳按住叶简兮的肩膀,懒懒地笑了,“皇帝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