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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两端。

称量重量。

察觉到这个规则的时候,叶弦就已经知道,作为活人玩家,他们的优势在于,只要手上的秘密多,就能一直淘汰敌人。

但他们也有缺点。

因为他们还没被乌衣巷同化,没有成为真正的秘密。

所以他们无法像乌衣巷的土着秘密们一样,天生就知道自己和敌人的重量。

倘若放在外界,他们可以借助其他一些媒介,进行判定。

譬如,人命。

死伤多少,波及多广……

只要有足够多的数据作为支撑,就能算出相应的重量和价值。

可在乌衣巷里,他们也没有类似的媒介。

无从称量。

正因为如此,在先前的对决中,二人不约而同采取了“等价交换”的方式。

你说你的父母,我就说我的父母。

你说神明的秘密,我也说神明的秘密。

但早在进入乌衣巷的时候,叶弦就思考过一个问题。

秘密的真伪,到底如何判定?

假定一个人看见一对男女举止亲密,认为他们之间有情况,觉得自己掌握了一桩秘密,然后在乌衣巷里说了出来。

可真相是,此人被自己的视觉所欺骗,实际上是借位产生的错觉,二人根本没碰到呢?

这要怎么算?

叶弦先前一直想找个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但第一层不给说话,第二层又瞬息万变,始终没来得及。

直到坐上这天平。

终于有了实验的小白鼠。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有那句“我不是他们满怀期待的孩子”。

叶弦很好奇,这个“满怀期待”该怎么定义。

以时间段来论?

襁褓中的孩子,确实被父母期待过,只是没熬过出生那道劫难,就成了必须要千里迢迢送往南楚,扔到火山里的垃圾。

以实力来论?

蛇蝎女人可不想要一个修行者儿子,她想要的是觉醒了命盘,能被她吞噬,给她带来突破的小点心。

傻逼男人倒是对修行者儿子很期待,认为这样就能打倒老婆,把压在自己头上的这座大山搬掉,从而扬眉吐气。

叶弦提及过往的时候,曾和祁寒吐槽这种愚不可及的逻辑:“他凭什么以为,生个能修行的儿子就行?”

傻逼男人以为,他从小被悉心培养,是因为他是家族中唯一的男丁。

完全不知道,虽然北燕重男轻女,从而培养出大量直男癌,在帝国各境风评一直不怎么行。

但族中大力培养他,和性别关系不太大。

仅仅是因为他资质比妹妹,比其他族人,稍微好点罢了。

但这种比同族同龄人略胜一筹的优势,在他亲爹眼里,完全不够格。

所以,他爹就给他娶了个媳妇。

傻逼还当亲爹觉得自己花天酒地,这是要用婚姻管束他,好让他收心。

所以,这货还得意洋洋表示,若是媳妇乖顺,自己还能宠一宠。

若是性子不好,自己绝对不会给好脸色。

压根不知道,这是他爹为他们家族,精挑细选的下一任当家。

若不是看在他们死去亲妈的份上,最后留了一丝脸面。

对方的身份,可能就不是他的媳妇,而是他的后妈了。

虽然很多人看出了老爷子对儿媳妇的栽培之心,修行路上不断给资源,要什么给什么,谁都不许打扰。

但大家想得也都是,辅佐而已,怎么会有人不传位给亲儿子,传给没血缘的儿媳妇呢?

何况这对夫妇,关系也就比陌生人好点罢了。

是的,因为新媳妇嫁进来第一天,在某傻逼发表大男子主义讲话时,当场将交杯酒泼到他脸上,附赠“愚不可及”四个字。

傻逼新婚当天都没进人家房,搂着妾室就去潇洒。

后面更是花天酒地,广纳姬妾。

估计心里还美呢!

你傲啊!接着傲啊!

无宠无子的正妻,算什么东西!

但他没意识到一件事,人家不需要有宠爱,也不需要有儿子。

人家有实力就行。

等到老爷子的葬礼上,继承人位置一公布,所有人都傻了。

然后,大家才发现,被他们认为是“副手、辅助”,平素也非常低调,不怎么出面的这位新族长,究竟是什么实力。

原来,人家这些年不去招惹他,不是因为怂他,是因为忙着修行。

接下来,自然有人去劝男人。

你看,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是吧,你就低个头。

再不低头,你俩没孩子,她又不一定愿意栽培你其他孩子,你总不能让家业落到其他人手里吧?

没等男人委屈求全,新族长已经从血缘偏远的旁系中,挑了不少英俊又未婚的男人,派人拾掇一下,教导几天。

能入眼后,就把他所有的莺莺燕燕们都叫过去,问她们可有看得上的。

若是有,就选去当情人。

不必避孕,生下来,族里养。

要是真看对眼了,想要结婚,这是好事啊!

不仅有丰厚嫁妆赠送。

而且,好歹姐妹一场,大家都是认识的人,有好差事先提拔你哦!

这些可怜女人一向是被人挑拣的,何时有这种权力?

先是战战兢兢,再是小心警惕。

就等傻逼男人发作。

他果然暴跳如雷冲过来了,但新族长一击就把他打成重伤。

没当场打死,是看在死去老爷子的情分上。

然后,新族长轻飘飘来了一句:

【下一任继承人,只需本族血脉,可没说一定要是谁的亲儿子。】

得,这下大家都懂了。

妾室们仰天长啸,全都不伺候了。

傻逼男人一开始还不信邪,继续纳人。

等意识到纳多少个,就倒戈多少个后,他才终于明白。

哪怕在他看不上的这些蒲草女子们眼中,他都是不如妻子的无权之人。

对他这种又蠢又狂妄又自大又多疑又刻薄的人来说,权力和性欲一向是绑定在一起的。

无权就等同于无根。

哪怕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实力不俗,也觉得别人明着是尊敬他,暗中是嘲讽他。

就像前世的人们对待太监那样。

既畏惧,又不屑。

“都已经成了精神上的太监,却还要找女人,以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

“又看不上庸脂俗粉,还要绝色佳人。”

“等找到绝色佳人,又摆脱不了精神上的太监,把别人困起来,豢养成只能依附他生存,见不到外人的菟丝花,还嫌不够。”

“些许话语,哪怕没这个意思,就能让他暴跳如雷,拳打脚踢。”

叶弦感慨地总结:“他就不想想,这种情况下,能被他看入眼,还能忍受他毒打,不离不弃的绝色佳人,是什么来头吗?”

若不是所图甚大,叶弦怀疑,这傻逼能被蛇蝎折磨得不成人形。

就算有所图谋……

叶弦也不觉得他这辈子亲妈能忍多久。

忍了一年,生下叶弦,估计都快到极限了。

偏偏还是个“废品”。

叶弦可没忘记,蛇蝎最后的眼神。

炮烙、车裂、凌迟,都是迟早的事情。

祁寒默默算了一卦,给出答案:“还没死。”

叶弦笑出了声。

面对男人和茶楼老板的疑惑,想到过去这段的叶弦,轻松愉快地开口:“狂妄自大、自作聪明、认不清身份和愚不可及。”

“这样的故事,是不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