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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夜袭相府失败后,接下来的几日都风平浪静。

程九鸢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因为程九鸢没去卫家赔礼道歉,程宗扬对程九鸢的态度冷淡了不少。

程九鸢心底不屑,这放在姜时沅那个时代,就叫冷暴力。

但是,谁在乎呢?

程宗扬以为自己如此明显的态度,程九鸢会明白。

可几天下来,程九鸢该如何就如何,遇到了该行礼行礼,该喊人喊人,毫不别扭。

林氏把一切看在眼里,皱眉道:“你还不如个孩子,这般小心眼儿。”

“我那是小心眼儿吗?她要是心里有我这个父亲,她就该按照我的意思去做。”

林氏把儿子交给奶娘抱下去,自己拿起针线开始给孩子做小衣服。

“你啊,都当了丞相了,还怕这怕那的。这鸢儿没去卫家,到如今不也相安无事。”

“你们在府里当然相安无事,我在朝上就难过了。”

林氏皱眉:“怎么?卫家在朝上为难你了?”

程宗扬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林氏停下手中的活儿,看样子是卫家给他施压了,难怪这两日他回府都是愁眉不展的。

林氏到了飞鸢阁,跟程九鸢提起此事。

程九鸢只淡然一笑:“母亲别担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了。”

林氏满眼疑惑,“怎么过去?除非卫翩翩能好起来,或是卫天旷离京。”

程九鸢笑得温和,眼底是一派高深。

卫天旷不会离京,也离不开了。

午后,程九鸢看着下人们把节礼装车。

“二姑娘,我们就先走了。”

“多谢了。”

看着马车离开,程九鸢转身往府里走。

“连着两日没下雪了,若不是还没过年节,奴婢都以为这是春日了。”菘蓝声音轻快道。

程九鸢仰头,阳光洒满了院子。

快年节了,府里换了一批新的应季花草。风一吹,满院花卉摇晃。

“再不出太阳,女婢都觉得要发霉长蘑菇了。”

“是啊,天要晴了。”

有些真相也该公之于众了。

……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百官们便已穿戴整齐,准备上朝。

寒风凛冽,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马蹄声和车轮声打破寂静。

宫门口,官员们相互寒暄。

“早啊,张大人。”

“您早,今日总算不比前几日冷了。”

“是啊是啊……”

殿内灯火通明,昭烈帝高坐龙椅,纵然早起,也满脸威严。

随着内侍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大臣们纷纷上前,陈述各自的政见。一时间,朝堂上争论不休,气氛紧张。

待昭烈帝头昏脑涨,正要开口时,殿外传来厚重地‘咚咚’声。

一声接着一声,直击人心,仿佛连整个皇宫都跟着颤动。

“登闻鼓!是登闻鼓响了!”

东陵登闻鼓分别设有两处,一处在检察院,百姓有冤,自愿领一顿杀威棒后,可击鼓伸冤。

经过一顿杀威棒也要上告,那说明冤情不小。

另一处设在午门外,虽然不用挨打就能击鼓鸣冤,但若不是天大的冤情,也不敢来告御状。

登闻鼓鼓声震天,后宫所有妃嫔也听见了。

皇后从贵妃榻上坐起身:“发生何事了?”

嬷嬷从外面进来:“娘娘,这是有人敲登闻鼓。”

皇后眯了眯眼:“对,这声音……”跟十多年前林南音敲登闻鼓时一模一样。

“你去打听打听,是何人敲鼓鸣冤?所为何事?”

“是。”

贤妃宫里,鼓声响起,她一剪刀剪下树枝。

她捡起断掉的枝丫,小声呢喃:“开始了。”

午门外,十个个乞丐模样的人围着登闻鼓,其中一名老者抡圆了双臂,用尽全力拿着鼓槌往鼓面砸着。

很快,一队官兵过来,就要抢夺鼓槌。

“你要状告何人?可有诉状?”

“我不相信你们任何人,我要见到皇上!”老者大喊,接着一锤一锤的砸着鼓面。

官兵的头领皱眉,当即上前去抢鼓槌:“干什么干什么?这登闻鼓是随便乱敲的吗?抓起来!”

一群人朝着皇宫的方向扯着喉咙大喊:“皇上!草民有冤啊!”

“皇上!”

眼看这队官兵把这群人控制起来,正要拖下去时,楚泽带着一队官兵走了过来。

“住手!”

“睿王殿下,这就是一群捣乱的贱民……”

“是不是捣乱,见了皇上,自有分晓,带走!”

楚泽一挥手,他身后的皓白与佛手上前,推开官兵,带着一群百姓进了宫门。

百官议论纷纷,脑袋都扭向殿门口。

午门登闻鼓十多年不曾响了,最后一次还是先皇后为先太子敲的。

楚珩垂眸,袖中的手紧握着。

母后、兄长,请你们看着。

此时,太子还是一脸兴味地看着殿门口,他悄声对楚珩道:“哎,你说,谁这么大胆,敢敲登闻鼓啊?”

楚珩勾唇:“等会儿便知晓了。”

卫天旷却皱了眉。

方才楚泽那般积极地去接伸冤人,能得皇子纡尊降贵去接,到底是何人,又是冲着谁来的?

没多久,众人便见楚泽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进了大殿。

眼前的一切金碧辉煌、威严神圣,十几人跪地痛哭出声。

“皇上!草民终于见到皇上了!”

“求皇上为草民做主!呜呜呜……”

那哭声真是让闻者伤心。

昭烈帝皱眉:“你们是何人?身怀何冤?”

只见为首的老者深深磕了个头,开口道:“草民江正越,蔚州灵溪村村长,这几个都是灵溪村幸存的几个村名。”

‘蔚州’二字一出,卫天旷的脸色突变。

“草民是……卫家军逃兵。”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卫天旷身上。

“我们三个是巨阙的部落首领。”

卫天旷双目大睁,双手死死握着。

巨阙的首领……还活着。

江岫白!

众大臣都一脸疑惑,到底是什么冤案,能把这三波身份迥异的人聚到一起?

江正越从袖带里拿出一纸还算整洁的诉状,他把诉状举过头顶,高喊:“草民要状告卫天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