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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峦湖坐落于城南,被群山环抱着,漫山绿树已经逐渐染上秋色,山顶云雾缭绕,山脚湖水如镜。

山水相依,仿佛一幅仙境画卷。

程九鸢到时,已不算早,内有不少夫人小姐三五成群聚在一处说笑,也有才子书生高声佳咏、高谈阔论。

程九鸢带着两个丫头往里走,不得不说这永福公主是会选地方,且十分周到,想来是经常办这种雅集,都有经验了。

一路行来,湖上四周不少风亭水榭里,都贴心的摆着茶点、美酒。

绿漆盘内葡萄紫、石榴红,旁有山水相伴,天晴人不燥,最是人间堪乐处。

程九鸢正赏着景,突然就听见有人提起了她的名字。

程九鸢侧头,树枝掩映下,一群贵女坐在一处。

为首的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生得娇艳明媚,眼尾微微上挑,身上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睥睨他人的尊贵与高傲,这便是天家行四、太子胞妹永福公主楚磬。

“云歌,本宫不是发了帖子给程九鸢吗?她为何没来?”

程九鸢这个病秧子,在母后宫里晕倒吐血,害得她母后被人说苛待臣子之女,母后还被父皇训斥了几句。

她给她下帖子,就是想要看看,这个病秧子到底弱成什么样。

“殿下恕罪,妹妹身子弱,前两日不知怎的,全身上下长满了红疹,不宜出门。”程云歌柔声请罪,看上去当真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

“哼!本公主看她是不敢来吧!”

旁边几位贵女听出永福公主口中的不善,于是纷纷附和。

“那程二姑娘在姑苏那种小地方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来了怕是只会惹出笑话。”

“听说程二姑娘全靠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

“今日来的都是京城有才名的,她一个不学无术之人来作甚?”

程云歌没说话,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有贵女反应过来,程云歌向来都是人美心善之人,她们方才贬低的是她妹妹,不会生气了吧?

有贵女开口:“程姐姐,你别恼,你是你,程九鸢是程九鸢。你跟她天差地别,她连你万一都不及。”

“是啊程姐姐,像程姐姐这样的女子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那程九鸢还未见面,听闻她的做派,就一股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站一会儿就能累晕吐血,当真娇气。”

“你们别这样说,我妹妹生来体弱,她也不想的。让她学规矩礼仪、琴棋书画这些,这才是难为她,能活着已经很好了。”程云歌皱眉道。

听上去是为自家妹妹说话,只是这几句话,坐实了程九鸢是不学无术、不懂规矩的粗鄙病秧子的谣言。

木槿和菘蓝二人脸色黑沉,气得捏紧了拳头。

她们家姑娘虽然装成病秧子,但那也是个知书达理的病秧子,怎么到了这些人口中,就成了上不得台面的草包了。

“姑娘,她们太过分了!”菘蓝咬牙道。

程九鸢静静地听着,像是她们口中谈论的人不是她一般。

见这两个丫头脸都气青了,她勾唇道:“走吧。”

说完便带着两个丫头悄然走开。

“姑娘,您不生气吗?”菘蓝问。

木槿的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假的真不了,姑娘今日来就是破这个谣言的。”

菘蓝点头:“我知道,只是方才听她们这么说,一时怒气上头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那些人见到姑娘时惊讶的模样了。

木槿皱眉道:“大姑娘的每一句话看似为姑娘好,实则是在抹黑姑娘,这种菩萨面、蛇蝎心,姑娘要小心提防。”

“就是,还在姑娘衣裙上洒毒粉,真是关公门前卖大刀。”

程九鸢笑道:“程云歌就是怕我来抢风头的,她怕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

现在她身有婚约,也不必在乎太子和楚泽,她的病可以痊愈了。

听说程云歌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也想弄个才女当当。

这边永福公主正享受着一群贵女的吹捧,太子选妃在即,她们要是入了公主的眼,她若能在皇后和太子跟前为她们说上几句好话,她们的机会就大些。

楚磬哪能不知道她们的心思,但太子妃人选,母后和皇兄早定下了,她今日办这个菊月诗宴,也是带着任务的。

“公主,听说今日三位殿下也会来?”有人问。

“没错。”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一阵喜色。

三位殿下都是人中龙凤,五殿下虽然不受宠,但那张脸却十分惑人心。

程云歌看了楚磬一眼。

若今日她拿下楚泽,那她跟楚磬就站在敌对一面了。

不过也没办法,为了完成任务。

突然永福公主看着远处双眸一亮,对身旁的婢女道:“翠云,去将祝姑娘请过来。”

“是。”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连廊上,一位蓝衣姑娘正拉着身边的婢女说着什么,那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看上去像是稚气未脱,一身蓝衣更显她娇俏。

她正拉着婢女的手撒娇,神情灵动可怜。

这便是太傅祝之礼的独女祝锦。

祝之礼也是个传奇人物,十八岁便连中三元,只比当今天子大十来岁,先皇却让他做了太子太傅。先皇驾崩,太子登基,他就成了太傅。

祝之礼这人通今博古,才高八斗,只是为人刻板。

祝锦是他老来女,且是独女。

可能平时娇惯了些,祝锦跟古板的爹和温柔的娘完全不同,她性子跳脱,张扬明媚。

此时,她正拉着婢女撒娇:“好云云,我这都逛了一圈了,也算完成任务了,可以离开了,这里太无聊了。”

明知她不喜欢这样的诗会雅集,爹偏要她来。

什么雅人、雅事、雅兴,就是一群人挤在一起斗琴棋书画诗酒香花,无趣。

“姑娘,老爷说了,你得多来这样的诗会,多熏陶熏陶。”

祝锦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祝姑娘,我们公主请您过去品茶。”

祝锦看过去,一群争奇斗艳的莺莺燕燕。她最怕她们一句话,心思的拐三道弯儿,她不是听不懂,是不想参与。

但公主都来请了,她怎么也得过去行个礼。

她随婢女到了永福公主跟前,福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永福公主满脸笑意,起身亲热地拉过她的手:“祝妹妹,你可是贵客,这次终于请动你了。”

这祝锦架子真大,她下了几次帖子,这次还是母后暗示了太傅,她才露面了,是她这个公主份量不够?

“公主说笑了,臣女才疏学浅又不喜热闹,就怕扫了公主和诸位小姐们的兴。”

“你才说笑了,妹妹你可是祝太傅之女,怎么会才疏学浅!”

祝锦硬着头皮坐在永福公主身边,听着她们从此次诗会的流程聊到了衣裳首饰。

祝锦实在坐不住,对永福公主道:“公主,臣女去去就来。”

永福公主点头:“马上诗会要开始了,你等会儿直接去湖心亭。”

“是。”

看永福公主对祝锦的态度,贵女们就猜到了太子妃只怕花落祝家了。

有贵女半开玩笑道:“前几日我看见祝太傅提着棍子追了祝姑娘一条街。”

“有这事?”

“我家跟太傅府一条街,我还能骗你?”

“我也听说了,太傅老来得女,自然溺爱了些。”

永福公主听着,眉头微皱。

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他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