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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你瞧瞧这猪刮的行不行?”

徐二流子拍了拍木盆里的大黑猪,神情里还有些得意。

曹朝阳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之前的大黑猪,此时已经变得白白胖胖的了。

身上没了黑毛,这猪还挺白净的。

“徐二、建军,你俩把刮好的猪抬到案板上。”

曹朝阳舀起一瓢清水。

等两人放下猪后,他用冷水冲了冲,接着拿起宰牛刀,利索的划开猪肚皮。

没有丝毫休息,他继续扒出猪内脏,卸下猪头、猪蹄,接着又用砍刀,将整头猪一劈两半。

“这肉……这肉真肥啊。”

“是啊,是啊,今年的猪好,瞧那肥肉,快有两指厚了。”

工地上,社员们也顾不得干活了,纷纷探头望着。

今年的年景还算好,一整年没有大涝,也没有大旱,庄稼地里收成还算可以,就连队里今年养的猪,都瞧着肥了一些。

当然,还是不能跟有化肥用的罗张大队比。

“黑猪这比白猪肥啊。”

案板前,曹朝阳也有些惊讶。

这头一百七八十斤的大黑猪,杀出来肥肉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多。

“利民、满仓,你俩拿着大秤,抬起这一扇猪肉称称。”

“成。”

杨利民和张满仓立马拿起一旁的杆秤、木棍。

杆秤的钩子,勾住半扇猪肉,木棍扛在两人的肩膀上,两人用力抬了起来。

曹朝阳站在杆秤前,推着秤砣绳子称了一下。

半晌,他又让两人抬起另外半扇猪肉称了称。

不远处,曹兆坤瞧见这边的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朝阳,怎么样?一共多少斤?”

“两扇猪肉,加一块一共一百三十斤。”

曹朝阳让两人放下,他拿着宰牛刀,就准备剃骨头。

还有三头猪要忙,他任务挺重,可得快些。

“一百三十斤。”

曹兆坤把这个数字记在本子上,接着看向工地上的社员。

此时,社员们也全都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曹兆坤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一百三十斤!”

“好!”

“好!”

工地上,社员们叫好声一片。

一头猪出了一百三十斤,再去除骨头,纯肉还能剩下一百一二,四头猪就是小五百斤的肉了。

要是按户口分,队里的社员们,一人能分一斤半左右,三口之家就是四斤半的肉,这可不算少了。

到时候再分些猪骨头、猪下水之类的,家里再杀只鸡,买条鱼,这年就能热热闹闹的过了。

“大家伙继续干活,等朝阳杀好了猪,咱就分肉!”

“分肉!分肉!”

“可算是分肉了,一年了,我就等着今天呢。”

社员们干劲十足,就等着分肉了。

一年中,就年末的时候,分的肉最多,他们也是这个时候最高兴了。

……

中午。

四头活生生的大黑猪,在曹朝阳的手里,变成了大片的肉与骨头。

彻底分割完的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大搪瓷缸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水。

徐二流子、张满仓几人可没他这么悠闲,他们在小溪边,惨兮兮的清洗着猪肠子。

现在河面上都冻住了,为了杀猪,几人只能砸开冰面取水,那冰层下的水可凉着呢,洗肠子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这活他们也不敢马虎。

大队长都说了,他们今儿帮着杀猪,每个人记十个工分,这些猪肠子,还会多分给他们些,这可得洗干净点。

“徐二,你们多用草木灰搓搓,可得洗干净了喽。”

曹朝阳往小溪边瞧了一眼,忍不住高声喊了一句。

家里也不缺什么肉了,他还就喜欢吃猪肠这一口。

“朝阳,你赶紧往盆里舀点热水端下来,我们手都快冻僵了。”

“得,这洗个猪肠子,还指使上我了。”

曹朝阳只能放下搪瓷缸子,往木盆里舀了些铁锅里的热水,端了下去。

让几人继续清洗着,他走到案板前,又仔细剔了些肉。

很快,工地上就到了下工的时候。

社员们也顾不得回去吃饭了,纷纷围了过来。

“队长,中午就把肉分了吧。”

“是啊,是啊,别摆在这馋我们了,不分肉我们中午饭都吃不下。”

曹兆坤拿着本子,扒拉开人群,走到了中间。

脸上带着笑容,他高声道:“中午就把肉分了?”

“分了!”

“分了!分了!”

社员们齐声高喊。

“好!那就把肉分了!”

曹兆坤一锤定音,“去一个人回队里,把没来的人,都喊过来。”

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满纸条的小布袋,他又用力挥了挥手,“去去去,别围在这,一家人出一个代表,过来抓阄排队。”

“宝亮,你过来给他们记着。”

“我可提前跟你们说好了,这肉从头到尾,挨着切,全看你们的运气,可别拿了肉后再埋怨!”

“成成!”

“队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不是耍赖的人。”

社员们早就知道规矩,毕竟往年分肉也都是这样。

各家各户纷纷派出手气好的人,来曹兆坤这里抓起了阄。

很快,社员们或惊喜,或沮丧,纷纷拿着纸条,找到张宝亮登记。

半晌,队里的各家各户,全都登记好了,就连贾云芳都替张虎山家抓好了阄。

张宝亮拿着小本子,走到了曹朝阳身前。

也没说是谁,他直接喊道:“朝阳,一号割六斤肉!”

“得嘞。”

曹朝阳拿着宰牛刀,轻轻一划,一块肥瘦均匀的肉就下来了。

此时,徐二流子几人,也顾不得洗肠子了。

他们拿着秤,秤着割下来的肉。

这肉不够六斤,他们就再添点,六斤多了,就再割下来些。

社员们身前的空地上,此时已经铺好了很多空麻袋。

徐二流子拿起割好的肉,放到麻袋上,张宝亮又把一号的纸条,放到了肉下边。

“二号,七斤五两。”

“三号,三斤。”

“四号,一斤五两。”

张宝亮喊一声。

曹朝阳就割一块。

他也不知道肉是谁的,只能都尽量割的肥瘦均匀着些。

社员们也都不出声,只能焦急的看着。

之前他们大队,分肉不是这样分,都是各自排队。

自从几年前,出了一次因为分肉,差点闹出人命的事后,他们大队就变成了这样的规矩。

抓阄分肉慢是慢了些,不过社员们都服气,拿着分好的肉,也不会埋怨,因此以后每年便一直这样分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