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顺势坐在了床榻边缘，近距离看着康雪月略显病态的神色。
“我与他相识也不过两年。”颜子苒缓缓地说着自己与余望亭相识以来所发生的种种事迹。
康雪月静静地听着，偶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尽显慈祥神态。
颜子苒偷偷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微妙表情，一边说着余望亭与江瑶认识之后的事情。
康雪月偶尔会开口问一句，然后笑得合不拢嘴，眼里全是宠溺。
当说到余望亭跟江珣的较劲时，康雪月又略带几分担忧。
好在颜子苒很快就开导了她，说明江珣与余望亭的别扭关系，康雪月才松了口气。
两人说了一阵，颜子苒还没说完余望亭的事，江珣便回来了。
“圣上答应了，已经让人去通传靖王前来，与你对质。”
江珣说了一句，而后看向了颜子苒。
颜子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从她的判断来看，康雪月应该是乔瑶琴无疑。
不过，颜子苒暗地里又觉得有些地方很违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她疏忽了的。
江珣陪着颜子苒在康雪月的床榻前坐了一会，靖王便奉命前来。
看到靖王，康雪月的表情僵住，而后泪眼婆娑地看着靖王，久久都未曾说一句。
靖王脚步停顿了片刻，双眼怔怔地看着床榻上的康雪月。
“靖王殿下，你可识得病榻上的妇人？”江珣沉声问道。
靖王点了点头，而后两三步走到床榻前，看着康雪月问道：“你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康雪月垂下眼眸：“说来话长。”
江珣看着靖王问道：“殿下，你认得此女，可知此女是何身份？”
“是，是乔瑶琴的婢女。”靖王沉声回道。
江珣望向颜子苒，颜子苒眉头微蹙。
“姓甚名谁？”江珣凝重的声音缓缓响起，言语之中透露着他一丝丝不悦的心情。
靖王愣了一下，看了看江珣，又看了看康雪月，一时间竟回答不出来。
“殿下，婢唤康雪月。”康雪月连忙提醒道，“时隔多年，殿下定是贵人多忘事，忘了婢的名字了。”
“哦，对对对，你是月儿。”靖王连忙说道，“本王记得，当初你在燕东行省伺候过瑶琴。”
康雪月连忙应是。
江珣和颜子苒看着两人的言语，静默不语。
“江少卿，本王与月儿确实是旧相识，不知道你让本王过来，有何问讯？”
靖王跟康雪月相认之后，这才看向江珣，一脸困惑的神色。
“康氏，你曾说过，乔瑶琴当年就死在了府衙之中。可谭府尹却表明，当初死在府衙之中的是乔瑶琴的婢女，而乔瑶琴早已被绿林好汉救走。”
江珣眸光冷厉地看着康雪月：“你敢与谭府尹对质吗？”
康雪月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低头不语。
“江少卿，谭府尹处死了乔家满门，恐怕在月儿心中留下难以想象的创伤，还是不要让他来见月儿为好。”
靖王见状，立即为康雪月开脱。
可江珣却没有因为他的亲王身份就有所退让，而是紧盯着康雪月。
“你是原告，他是被告，你们二人总要上公堂对质的。既然你恨他，那更应该渴望见到他，而后向他讨债吧？”
康雪月抬起眸子，看了看江珣，随后颤声道：“我，我欺瞒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并非是妾身有意隐瞒，只是妾身有难言之隐。”
颜子苒伸手替她掖了掖因为激动而滑落的被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尽可说来。谭府尹已经承认，当年他审理乔家一案，有失稳妥，暗中有人在唆使他。江大人已经拿到了证据，可以证实当年两封指认乔家谋逆的书信是他人伪造而成的。”
“所以，我乔家真的是被冤枉的，对吧？”康雪月闻言，立即握住了颜子苒的手。
颜子苒被她这一股劲儿吓了一跳，而后点了点头。
“乔家是被冤枉的，瑶琴，你……”靖王说到这儿，连忙止住，一时间有些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江珣和颜子苒对视一眼，而后笑看着康雪月。
“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康雪月望着两人那了然一切的神色，忐忑地问道。
“谭府尹说，乔瑶琴逃离，死的是她的婢女。而方才靖王殿下见到你，却不认识你叫什么，想必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颜子苒笑看着靖王：“想必殿下是知晓真正身份的，但对于虚掩的身份反而不敢确定，故而叫不出来。”
靖王有些羞赧地看向康雪月。
康雪月这才点头应道：“确实，我不是康雪月，而是乔家长女乔瑶琴。”
江珣眸光微微一缩，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所料，但还是略有欣喜的情绪波动。
而颜子苒则是迅速地问道：“这么说来，那您就是余大哥的亲生母亲了，对吗？”
康雪月点了点头：“望亭是我的孩子，我本来是给他取名萧望的。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了这余望亭的名字，将他抚养长大。”
“隐帅没告诉你？”江珣随口反问道。
康雪月疑惑地看向江珣：“隐帅是谁？”
“你不是隐帅派遣过来告御状的？”同样一脸茫然的江珣也是怔住了。
康雪月在江珣不敢置信的神色中，轻轻摇头：“不是，我是听说了你告御状的事后，主动前来京城告状的。在这之前，我一直隐居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并未接触过你所说的隐帅。”
江珣望向了颜子苒，颜子苒也是一脸错愕。
这居然不是隐帅主导出来的一场戏码？
“你当年被那些绿林好汉救走，可有跟这些人有所往来？”江珣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康雪月这次倒是点了点头：“有倒是有，但来往较少，这两年都没有见过面了。”
颜子苒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真的是自己想来告御状的？你确定没人跟你说过，让你这么做吗？”
康雪月苦笑一声：“要是有人跟我说可以这么做，那我也不至于隐居这么多年了。说实在的，我每一天都生活在煎熬之中，若是有丁点的机会，我也不愿错过的，哪怕粉身碎骨。”
颜子苒相信，乔瑶琴那般女子，的确不是个善于隐忍的人。
也就是说，这次是她误会隐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