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翊百思不得其解,沈锦意和长公主可谓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长公主竟然会给她递帖子。
如果宋知渝说的是真的,那他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他缓慢的转过身,清楚看到宋知渝脸上不曾褪去的笑容,脑子瞬间一片清明。
难怪书儿一夜未归,难怪她会衣衫不整出现在大街上,原来这一切都是宋知渝的报复。
就连沈锦意被长公主递帖子邀请赴约,也在宋知渝的算计之中。
她早就料到他不会任由书儿的名声毁于一旦,一定会推出一个替死鬼,而性子软和,不争不抢的沈锦意就成了他的目标。
所以她才提前安排好所有事宜,就是为了能当众揭穿书儿的身份,让书儿彻底名声扫地。
真是好深的心机,好歹毒的计谋啊。
沈明翊全然忘记了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用这个手段来对付宋知渝,只是不幸被她识破了而已。
如今,同样的计谋用到沈锦书身上,却成了她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一直躲在沈明翊怀里的沈锦书也想明白了一切,脸上青白交加,只是她的脸被披风死死挡住,让人看不清她此刻恨不得将宋知渝生吞活剥的神情。
“沈三公子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长公主府问问。对了,忘记说了,沈锦画也跟着一起去了。”宋知渝毫不客气的插刀,直接忽略沈明翊如淬了毒一般的目光。
她彻底断了沈明翊的所有后路,承恩侯府已经没有人可以让他推出来背黑锅了。
今天的戏可真是精彩,围观的众人发出一声声惊呼,沈明翊已经被打脸两次了,脸上的神情都快绷不住了。
他们原以为方才就是结束,谁成想这事儿才刚刚开始。
“沈三公子如此维护这姑娘,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竟然让他接连将亲妹和堂妹都推出来承受骂名。”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沈三公子将所有人都提了一遍,唯独没有提到沈大小姐吗?要我说啊,那人没准就是沈大小姐呢。
就算不是,那沈三公子也太区别对待了吧,都是妹妹,有人是宝,有人就是草。”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嚷了一句,直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沈锦书身上。
那人嚷完这句话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宋知渝唇角微扬,朝躲在人群中的露白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已经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算算时间,那人就快到了。
正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秀月扒开人群径直冲向沈锦书,一把扯开她身上的披风,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流涕,“大小姐,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她混浊的双眼中噙满泪水,死死抱住沈锦书的大腿不松手,边哭还边语出惊人,“大小姐,那些人没有对您怎么样吧。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保护好您。”
她的哭声震天响,进一步证实了沈锦书的身份。
秀月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巷口里,却没有看到大小姐的身影,她当时差点吓的魂飞魄散,生怕护主不力被侯爷杖杀。
好在有一位路过的好心人告诉她清河街这边出了事,想着可能是自家小姐,她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沈锦书这下是彻底没了遮羞布,整张脸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脸上血色褪尽,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完了,彻底完了。
沈锦书的脑中此时只有这一个想法,她的名声彻底毁了。
而秀月浑然不觉,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没有注意到沈明翊满含杀意的目光。
“滚开!”沈明翊忍不住怒斥出声,一脚踹上秀月的心窝子。
他费尽心机遮住书儿的真容,护住她的名声,没想到最后会败在这个丫鬟身上。
秀月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她想到自己刚才做的蠢事,脸色比沈锦书还白。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冲动,那不是她的真实想法。
她想求情,可看着暴怒的沈明翊以及冷着脸不发一言的沈锦书,她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
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小姐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秀云的死状,秀月浑身泄了力,失魂落魄的瘫倒在地上。
有人认出了秀月,面色隐隐激动,“那是沈大小姐的丫鬟秀月,我曾经在珍宝阁见过她几面。没想到沈大小姐竟然发生了这种事,那离王还会娶她吗?”
“你竟敢妄议皇家之事,不要命啦!”身旁人连忙制止了他,但热闹是一点都没少看。
沈锦书掐住手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惨白着一张脸走上前,“不管大家信不信,锦书还是想为自己澄清一句。
昨日,在夜市游湖会上,我遭贼人算计,被他们打晕丢在了大街上。那些人与承恩侯有些过节,便将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但他们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举动,顾忌着承恩侯府的存在,只是想败坏我的名声罢了。
明日,侯府会找来稳婆为我验身,证明我的清白,烦请各位莫要再传一些虚假的谣言了。”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沈锦书眼底深处的屈辱险些倾泻而出。
找稳婆验身,即使最后证明她是清白的,对她也是莫大的屈辱。
这些痛苦,本应让宋知渝来承担的。
她对自己够狠,直接承认被贼人掳走的事,却矢口否认失了清白,还可怜兮兮的掉了几滴眼泪。
听了沈锦书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众人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动摇。
她说的如此信誓旦旦,甚至不避讳让稳婆验身,昨夜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吧?
沈明翊见状也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诸位,发生这样的事情,书儿也是受害者。她平日的名声如何,你们也是清楚的,绝不会有半句谎话。
我们应该责怪的是那些手段腌臜的贼人,不是来谴责一个受害者。不然,我们跟那些贼人有何区别。”
说罢,他还用余光瞥了宋知渝一眼,口中那句话在骂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