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哑然,在周行之面前收敛了一些,“不论如何,本王还是希望宋姑娘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若是宋姑娘考虑好了,便差人送信到离王府。”
能和平解决的事,何必要唇枪舌剑呢,对谁都没有好处。
留下这句话,离王扭头看向周行之,眼里带着深深的忌惮,“太子此番前往凉城调查粮运贪墨案一事可有眉目了,父皇还等着您的好消息呢。”
“此事就不劳离王费心了,孤自有分寸。至于粮运贪墨案一事,孤也有了重大发现,就等父皇定夺了。”
周行之终于将目光从宋知渝身上移开,落到了离王身上,眼底立即覆上一层薄薄的寒冰,冷冽入骨。
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离王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成拳,指节发出阵阵细微的咯吱声响。
片刻后,他拉回思绪,嘴角挂着笑,“那就好,没想到当年轰动京城的粮运贪墨案真有反转。”
离王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可宋知渝却无端感觉出了几分勉强和苦涩。
只不过随便诈了他两句,他就显露端倪呢。跟前世那个心思深沉,情绪不显的离王相差甚远了。
不过也并不奇怪,现在的离王还远达不到前世的城府,虽然极力忍耐,但脸上的失神却不似作假。
他明明已经处理的很干净了,为何还会被周行之发现端倪,难道是当年知道真相的人中还有漏网之鱼?
离王一颗心高高提起,不断回忆着那些人的面庞,不知不觉中,他的双手已经掐出了血,却还要极力保持着冷静。
“老天爷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枉死,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心肠歹毒之人。善恶终有报,没有人能躲得掉。殿下说是吗?”
宋知渝淡淡瞥了他带血的右手掌一眼,话里有话。
离王超乎寻常的举动让她生疑,看来粮运贪墨案一事真的跟他脱不了干系,不然他也不至于因为周行之一句话就失态。
“自然,若当年的案件真的有疑点,让许多人蒙受了不白之冤,理应平反,揪出真凶才是。”离王说的大义凛然,但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宋姑娘,本王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毕竟再过不久,离王府和侯府结亲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温泉山庄你若是喜欢,你也可以继续待着。”离王临走之前,还不忘再多劝两句。
宋知渝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她和侯府的关系那么恶劣,怎么可能成为一家人呢。
直到离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宋知渝才收回目光,同周行之并肩而走。
“那件事真的有眉目了吗?”宋知渝不清楚周行之究竟是在唬人还是真查到了线索。
周行之目光沉沉,“有了一些眉目,可是证据还不够充足,不足以扳倒离王。”
他虽然不清楚宋知渝为何对离王有那么大的恨意,但他也不想去细究,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一定毫不犹豫站在她这一边。
“我也没想过仅凭这些所谓的证据就能扳倒离王,他在朝中根基深厚,要是真那么容易就解决了,他的野心也不至于膨胀到如此地步。”
宋知渝看得清局势,离王这些年来一直在积攒自己的势力,不停拉拢朝中重臣,豢养私兵,早已今非昔比。
若是想对付他,必须得好好想个法子才是。
况且,粮运贪墨案已经过去了三年,人证物证都被处理干净了,周行之找到的线索还不足以引出幕后之人,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而已。
宋知渝抬眸看了一眼温泉山庄的方向,若有所思。
前世,离王就是靠着这处矿山私造兵器,与北境相互勾结,从中牟取暴利豢养士兵,打造了战无不胜的黑甲军。
她死的太早,都不知道离王最后有没有登上那个至尊之位。
如果他真的荣登大宝,那周行之还有哥哥,又是什么下场呢?
想到这里,宋知渝心中思绪变幻,愣愣的盯着周行之俊美的侧颜,目光带着一股不自知的炙热。
周行之喉结微滚,眸色瞬间晦暗,三月未见,再见到心爱之人用如此专注炙热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心不由得一阵发软。
“渝儿,好看吗?”清冷中又带着一丝隐忍的男声传进宋知渝耳中,堪堪将她的思绪拉回。
紧接着,纤细的腰间被人一掌握住,宋知渝整个身子被周行之搂入怀中,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处,两人靠的极近,她甚至清晰的听到男人胸腔处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直到彻底将人拥进怀中,周行之眼底的思念和眷恋再也压抑不住,粗重的喘息声拍打在宋知渝的脖颈处。
下一刻,带着痴迷与无尽思念的吻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瞬间溢满了鼻息。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对周行之来说,却过得无比漫长。
如今终于见到人,如果不是还尚存理智,他都要控制不住将人牢牢禁锢在怀中,片刻也不能离开。
周行之深邃的双眼牢牢盯着眼前白皙细腻的姣美容颜,似是被蛊惑了一般,微凉的大掌掐着宋知渝腰肢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在听到一声带着些许媚意的痛呼之后,他的眼中盛满心疼,立刻松懈了手上的力道,由掐改为揉,动作温柔而又克制。
许久,他才缓缓放开宋知渝的唇,但结实的臂膀却仍牢牢把住她的腰,上挑的眼尾微微泛红,衬的他那张原本清冷疏离的面容多了几分惑人之色。
“渝儿,我好想你。”
周行之低下头,在宋知渝的修长白皙的脖颈处轻轻蹭了几下,闻着她身上掺杂着药草的清香,愉悦的勾起了唇角。
宋知渝微微喘着气,带着红霞的双颊扯开一抹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周行之的脑袋,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有人要撬你的墙角了。”
话音刚落,宋知渝就感觉腰间环着的手臂猛地一僵,双眸带着促狭的笑容。
“谁?”沉闷又充满戾气的声音缓缓响起。
如果宋知渝此时能看到他的表情,就会发现他的双眸猩红,眼底带着一层薄薄的寒冰,面上杀意尽显。
宋知渝耸耸肩,“侯府那些人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不遗余力的撮合着我和秦序。”
侯府那些人无利不起早,能让他们如此重视,不知是又盯上了她身上的什么东西。
“秦家人?”周行之掀起眼睑,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暗芒。
“老夫人娘家的侄孙,今年刚中的举人。不只如此,他们还打上苏小将军的主意。”宋知渝随口回了一句,她没将秦序放在心上,总归承恩侯府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行之一门心思都在被人撬墙角上,丝毫宋知渝后面那句话。
不过就算注意了,他也不会在意。
苏瑾扬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能领兵打下硬骨头蔺国,其心智手段可见一斑。
要真能被秦家那些人耍的团团转,他还是趁早交出虎符,不要带兵了。
周行之俨然起了杀意,他不容许任何人觊觎宋知渝,“需要我去解决了吗?”
特别是秦序,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人,也配肖想到他的渝儿。
“不必,他还有用。”宋知渝摆摆手,要是让周行之出手,那可就要见血了。
“好。”周行之欣然应下,他姑且先把秦序的命留着,让渝儿玩个够。
*
承恩侯府,松溪院。
宋知渝刚踏进院门,一名步履匆匆的丫鬟迎面撞来,索性她躲得快,这才没有闹出笑话。
“二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方才是在想事情,这才没有注意到二小姐您走过来。”夏竹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在她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向大小姐投诚之前,她还不能离开松溪院。
宋知渝眉头轻蹙,她看起来有那么可怕吗?
“起来。”
充满威严的一声命令让夏竹一愣,二小姐竟然没有怪她。
以前她在四小姐房里当差的时候,但凡惹了四小姐不高兴,被打一顿都是简单的。
所以,她双膝跪地的动作才会如此熟练。
只是没想到素来手段狠厉的二小姐居然对她如此温和,全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
夏竹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连二小姐都能这么温和,那一直被府上下人夸赞的大小姐岂不是个更好的主子。
夏竹心里带着希冀,她投诚大小姐之后,就会将知道的所有秘密藏住,绝不透露一丁半点。
宋知渝不清楚夏竹的心思,她只是觉得这个丫鬟看着有些眼熟,上次在正院,这小丫头也是差点撞上她,毛毛躁躁的。
但宋知渝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轻声叮嘱了一句就让她离开了。
露白一出门就只看到夏竹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嘀咕了一句,“小姐,夏竹又撞到您了?”
这个夏竹,做事毛手毛脚的,上次还在小姐的院门口徘徊,要不是确认过她没问题,露白都要怀疑这是别的院里派来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