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管家心中大骇,脸上的假笑险些维持不住,在宋知渝略显压迫性的注视下,不自在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汗。
他斟酌了一下说辞,正欲开口解释,就听见宋知渝冷笑一声,犀利冷硬的目光在院子中的所有人身上扫过,“在我回来之前,所有人都不许踏出这个院子一步。这笔账,我要好好算。”
“你们毁坏的每一株天星草,我都会从沈家人身上讨回来。”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在场众人皆被她身上骇人的气势震慑住,浑身僵硬的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知渝离开。
“二小姐……”林管家看着宋知渝气势汹汹的背影,心里突然“咯噔”一声,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落水一事后,二小姐的性情大变,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姑娘了,就连嚣张跋扈的三小姐都折在了她的手上。
更别提二小姐身后站着的长公主府和凌国公府这两个庞然大物,都是出了名的护短,绝不是如今的侯府可以得罪的。
想到如今还在刑罚堂受苦的四公子,林管家不由得苦笑出声,懊恼自己没能将人劝住。
惹到二小姐,侯爷算是踢到铁板了。
*
正院。
“父亲,这些东西都是长公主府和凌国公府送给知渝的贺礼,您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太妥当?”沈慕寻垂眸看着地上几大箱的珍宝,面露纠结之色。
他将钱财视为身外之物,一心痴迷于医术,又自视清高,对沈峰的做法颇有微词。
沈峰一脸理所当然,私心里他早就将这些东西视为所有物了,“有何不妥?这些东西本就是送给侯府的贺礼,理应充入公中,岂能被她独吞。
更何况,侯府养了她这么久,也是该到她报答的时候了。”
“可是……”沈慕寻欲言又止,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却无从反驳。
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外人指不定怎么笑话他们侯府呢。
见沈峰的脸色发沉,隐隐有发怒的迹象,沈明翊急忙出声,将一本泛黄的书本塞进了沈慕寻手中,止住他接下去的话头,“二哥,这个给你。”
沈慕寻低头,却在看清书本上的笔墨之时,紧拧的眉头瞬间舒展,眼底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平稳的声线甚至有了一丝颤抖,“这是扶兰大师的手札!”
“二哥不是一直都很敬仰扶兰大师,想学习他的治疗之法嘛,刚巧凌国公府送来的贺礼中就有一本扶兰大师的手札。
这里头详细记录了多种腿疾之症以及治疗方法,如果二哥能参透这本手札,没准大哥的腿就有救了。”沈明翊惯会把控人心,一出手便能准确捏住沈慕寻的七寸。
见沈慕寻目不转睛盯着手札,眼底的狂热更甚,沈明翊不禁摇头失笑。
他这个二哥一心痴迷医术,在他眼中,这本破手札只怕是比那十几箱珍宝都值钱。
“你说的不错,只要我能掌握扶兰大师的治疗方法,大哥的腿就有希望了。”沈慕寻大喜,爱不释手的翻看着手札,俨然已经将刚才的话都抛之脑后了。
有了扶兰大师的手札,他治好沈遇舟的胜算就更大了。
沈峰放声大笑,抬手拍了拍沈慕寻的肩膀,面露欣慰,“好,为父相信你。只要你能治好你大哥的腿,承恩侯府的荣华便指日可待了。”
沈遇舟是临天王朝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自小就被侯府寄予厚望,只等时机一到便可请封世子。
岂料一场意外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因为他断了腿,侯府也不会没落至此。
倘若沈慕寻真能治好沈遇舟的双腿,承恩侯府恢复昔日的荣华也是迟早的事。
“我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沈慕寻重重点头,不管是为了承恩侯府,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一定要治好大哥的腿,让他重新站起来。
没有宋知渝,他也一样可以治好大哥。
“父亲,这些东西您打算怎么处理?”沈明翊眸光微闪,骨节分明的大手指向剩下的几箱珍宝。
他也惦记上了这些东西,眼底难掩贪婪之色。
有了银子,他就可以补上几间铺子近日的亏损,还能将生意做的更大。
他如今缺的就是银子。
“如山最近正是上升的关键时期,我们可不能拖他的后腿啊。他是为父的亲传弟子,耗费了大量的心力栽培。他出息了,侯府自然也能沾光。
可你也知道因为楚太傅那件事,为父在朝中的处境甚是不妙,更是牵连到了如山。为了让如山的仕途好走一些,也为了侯府的未来,这些银子还是得花。”沈峰将自己的盘算说了出来,但他并不是征求沈明翊的意见。
“至于你那铺子的事,就暂且先搁置下来吧,如山的升迁更为重要。”他清楚沈明翊的想法,可却并未将他放在心上,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沈明翊打入了地狱。
满身铜臭味的商贾,怎配与朝堂重臣相提并论。
看来恢复侯府昔日荣华的重任,只能交给沈如山了。
闻言,沈明翊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想到父亲竟然要花那么多银子给沈如山打点关系,却对他的事置之不理。
明明他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啊,他为何要如此偏袒一个外人?
直到这时,沈明翊终于体会到了宋知渝曾经的感受,只是此时他还并未发觉。
“父亲……”沈明翊心中不忿,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巨大声响打断了话头。
“嘭!”
正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宋知渝冷着脸站在门口,在一众下人的围堵中慢慢走了进来。
下人们眼神警惕,举着木棍一步步后退,不敢伤到宋知渝。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宋知渝可不是曾经那个无权无势,任由他人欺辱的侯府二小姐了,而是三位贵人的救命恩人。
谁不知道那三位贵人是出了名的护短啊,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伤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