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渝若无其事的惮了惮衣裙上的灰尘,对众人震惊的神情不作理会。
看来她自小跟着三哥练功还是有点用处的,虽是花拳绣腿,却能防止疯狗近身乱咬。
“绿袖,我的儿啊,你怎么样了?”季嬷嬷尖叫出声,急忙上前将人扶起,满脸心疼之色。
宋知渝冷下脸,清丽的嗓音如同一柄重锤,重重敲击在季嬷嬷心上,“绿袖以下犯上,季嬷嬷应当认清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的女儿教好。
看来这庄子里头的规矩是该好好立一立了,奴才就该有个奴才样。”
季嬷嬷心尖一颤,迎上宋知渝冰冷的眸光,竟隐隐有些后悔刚才没能及时阻止绿袖。
见状,苏迎乘胜追击,知道此时就是解决绿袖,救自己于水火的大好时机,“二小姐,除了这根簪子,绿袖还以奴婢偷她的东西为借口,将奴婢房中的首饰全部据为己有。
那些首饰上都刻有苏字,您若是信得过奴婢,大可派人到绿袖房中一搜便知。”
宋知渝轻飘飘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派露白到绿袖房中找首饰。
“你们不许去……”绿袖慌了,可刚被宋知渝踹了一脚,只觉得心口处火辣辣的疼,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了。
季嬷嬷倒是想阻止,可却被露白一把推开,拦都拦不住。
在场其他人都缩在角落不敢动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论是宋知渝还是季嬷嬷,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可看着季嬷嬷这副狼狈的模样,他们心中竟隐隐有些痛快。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拦住!”季嬷嬷急的破口大骂。
宋知渝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季嬷嬷何必着急呢。”
还未等季嬷嬷开口,房内便传来了动静。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露白便提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小姐,这些首饰都在这里了。苏迎说的没错,绿袖房中的每一件首饰上都刻上了苏字。
一根簪子可以说是巧合,那这一堆首饰也是巧合吗?”
露白跟在宋知渝身边久了,将她身上的气势学了个几分,脸一沉,足以将季嬷嬷母女俩唬住。
首饰上镌刻着的“苏”字极小,如果不细看,怕是没人会注意到这一细节。
“人赃并获,你还想狡辩吗?”宋知渝冷冽如寒潭般的眼眸紧紧盯着绿袖,身上气势极强,让她心生恐惧,不自觉臣服,辩驳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绿袖不守规矩,以下犯上,鞭笞二十。季嬷嬷教女无方,有意包庇,掌嘴二十。”
宋知渝随手指向一名丫鬟,“你来执行。”
话落,两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下去,身子瞬间抖如筛糠。
二十鞭下去,她们还有活路吗?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亲眼看着两人受刑,而后又看着她们被像丢破布一般丢出了庄子。
这一番震慑让在场众人暗暗心惊,看来这位二小姐并非如传言中说的那般卑微柔顺啊。
反倒是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主,一出手便直接将嚣张跋扈的季嬷嬷赶出了庄子,丝毫不怕侯爷和夫人问责。
解决完季嬷嬷母女俩,宋知渝抬脚走进其中一间空屋子,苏迎紧随其后。
一进门,苏迎便直挺挺朝她跪下,“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宋知渝背对着苏迎,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可她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苏迎冷汗直冒,“苏尚书是你什么人?”
“小姐……”苏迎的喉咙口似是被沙砾堵住了,久久都未曾开口。
“普通人家可用不起这么好的首饰,听闻苏尚书苏夫人爱女如命,特意在爱女及笄之日在珍宝阁为她打造了一套独一无二的首饰,镌刻苏姓,以求爱女平安一生。”宋知渝将手上的包袱放在桌上,食指轻点桌面,拉回了苏迎的思绪。
三年前的“粮运贪墨案”致北临一战大败,临天王朝损失惨重,天子大怒,苏家满门抄斩,无人幸存,却不曾想还有漏网之鱼。
因着关心远在京城的裴清砚,宋知渝便对京城之事多有打听,也从中了解到了不少关于苏家的事。
苏迎看着宋知渝的背影,知道自己的身份彻底瞒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苏尚书正是家父。”
她顿了顿,周身萦绕着浓重的悲伤,“奴婢本名苏萤,三年前苏家因“粮运贪墨案”一事被满门抄斩,父亲和母亲偷偷将奴婢护住送出府,保住了奴婢一条性命。
奴婢为求生路,不得不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却不曾想受人蒙骗,被卖进了庄子里头。”
在庄子里她虽然一直受到绿袖的打压和欺辱,可却能很好的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她一直在等待时机为苏家平反,手刃仇人,可她终归能力有限,什么也做不了。
苏迎激动的双眼通红,霎时泪如雨下,“小姐,苏家是冤枉的。我父亲并未贪墨,这一切都是离王的阴谋啊。”
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不吐不快。
闻言,宋知渝眼神一凛,轻敲桌面的手骤然停下。
她本想利用苏迎对付离王,却没想到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难怪前世受尽离王宠爱的苏侧妃最后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离王拉拢我父亲不成,便在军饷上动手脚,不仅害我苏家满门抄斩,还害得数十万将士惨死沙场。
这些话都是父亲亲口告诉我的,绝对不会有假。离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他不得好死!”提及离王,苏迎便恨的咬牙切齿,更恨不得生啖其肉。
宋知渝转过身,不动声色的目光在苏迎身上来回逡巡,语气不明,“你说粮运贪墨案与离王有关,你可有证据?污蔑皇子可是大罪。”
闻言,苏迎的心骤然冷寂下来,“父亲曾同我说过,当年他运送粮草至边境,途中行经凉州,在凉州停留过一段时间。
除了凉州刺史,再无人接近过那些粮草。可当我父亲为自己辩解之时,凉州刺史却惨遭灭门,死无对证,这个罪名就这样安在我父亲的头上。”
“为了替苏家平反,我去过凉州,也得到了一些线索。当年的灭门惨案下,可能还留有活口。
凉州刺史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下后路,而那个活口,一定知道内情。”
苏迎越说越激动,如果不是害怕被离王的人发现,她不可能迫于无奈放弃调查凉州刺史灭门惨案一事。
线索到这,便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