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丸,江雪的咒术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吗?还有骨喰,骨喰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像是丢了魂魄一样。”李夏从田里回来后,就找小乌丸来询问解决办法。
两人在廊下坐着。在李夏问完后,小乌丸端起面前的茶杯,静静看着茶杯里的水,他既不去看李夏的眼睛,也没有回答李夏的问题。
“怎么了吗?”李夏有点不明所以,他继续问道。
“大人,天气真好呢。”小乌丸保持着看向水杯的动作。
“哈?你在说什么啊?”李夏都想拿手去试试他额头的温度了,这所答非所问的。不会是让髭切、三日月给传染了吧?怎么糊里糊涂的了?
“大人,杀与被杀都是刀剑的命运。无论怎样被杀都是一种选择,不是吗?”小乌丸抬起血红的眼睛看向李夏。
“什么?”这是打什么哑迷呢?李夏一头雾水。“什么命运?那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小乌丸喝了一口水,反问他道,“大人,刀剑是什么?”
李夏感觉上年纪的刀都挺怪的。“刀剑就是刀剑啊。”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是武器、是利器、是凶器。你可知改变这些物件的命运会有什么下场?”小乌丸不等李夏回答,他继续说道,“大人,虽然守护这些晚辈是为父的职责,吾还是要说,你不应该以你自身的命运纠缠其中,这不应该也不值得。”
说完他又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看李夏沉默的样子,小乌丸觉得他应该是理解了,正想起身告退。他就听到李夏的声音。
“那是之前啊。刀剑就是刀剑。可你们现在拥有了人身,也拥有了人的情感。那和人其实没什么区别吧。会开心、会饿、会受伤。现在的话,刀剑是刀剑,你们是你们啊。”李夏想虽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但现在确实是成精了,那也没啥办法。
他继续说道,“其实人生哪有那么多什么应不应该,或者值不值得。只会有后不后悔罢了。要是有办法,但我没去做就会后悔。”李夏在心里吐槽看来日本的人道主义确实不怎么样啊,怎么还划上三六九等了,什么时候性命要用值不值得去衡量了呢?
李夏想的很简单,既然是他的刀,他就会负起责任。不管是什么办法,只有试了才知道有没有用,他做事只求问心无悔无愧,从不问过程结果。
小乌丸用力握紧了手中的茶杯,青色的血管将他的手映的更显雪白。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陆奥守和鹤丸要拼命去给他寻找回家的路,也明白了那场大雨中他们为何那么急的冲进雨幕。
小乌丸总感觉自己的心里也一直在下大雨,下那种把天地笼进黑暗的大雨。
他并不是被审神者召唤出来的。对于审神者的存在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他醒来睁开眼,开口自我介绍,“吾名乃小乌丸。出战外敌乃吾之使命,千年不改。”当簇拥他的樱花散去,他才看到并没有什么召唤他的审神者,他在一个战场。也许是因为时政的灵力波动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自我显形了。
看到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身影,以及在向那人不断靠近的时间溯行军,小乌丸来不及多想,他拔出自己的本体,冲向那边,将迫近的敌刃斩杀。
他这才感受到地上躺着的同样是一位刀剑付丧神。并不是他曾共事过的刃。
那刃穿着被砍破的黑色西装,身上的伤口正向外渗着血。
“为父刚现世就要开始庇护子辈了吗?”小乌丸蹲在那刃的身边,想要伸手触碰他一下。
那刃突然睁开眼睛,用力抓住了小乌丸的手。
他金色的眼睛狠狠瞪着小乌丸,却在看清小乌丸面容的瞬间,眼睛里闪过茫然。
是大俱利伽罗。小乌丸认出了那刃手中紧握的本体。
“子辈,你身上的伤。。。”小乌丸没做挣扎,任由他用力攥着自己的手腕,开口问道。
那刃还没听他说完,就晕了过去。
小乌丸也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俯身查看了一下大俱利伽罗身上的伤,又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开阔的战场一览无遗,除了刚刚被他砍掉的那几个时间溯行军,好像就没有其他的敌刃了。可是实在是太安静了,甚至听不到风声,好像这里只剩下了小乌丸和那个受伤的刀剑付丧神。小乌丸得出结论:这里并不安全。
小乌丸避开他的伤口将他小心的背到肩上,大俱利伽罗要比他要高大一些,他的身形完全将小乌丸笼在身下。
小乌丸刚走了几步,寂静的环境就被扯裂。有风呼啸而至,巨大的检非违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小乌丸把大俱利伽罗放在地上,刚把自己的本体拔出刀鞘,接下检非违使的一击。
在他转头查看地上的刀剑付丧神时,却惊讶的发现那刃的身边出现了一道时空裂隙,而他正在被什么力量拖到那个裂隙里。
小乌丸迅速闪到检非违使的身后,将手中的刀用力劈下。然后不多做纠缠,飞身上前抓住大俱利伽罗的手。
待令人眩晕的光消散后,小乌丸发现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战场。面前站着身上缠绕着污泥一样暗堕气息的两位刀剑付丧神。小乌丸看到其中一刃的本体,是小狐丸。
身上具有恶心暗堕气息的子辈已经不能再算是他要庇护的子辈。
“看来又搞错了。出去的路确实很难找啊。”其中一刃说道。
小乌丸这时也看清了他眼中的血月,是三日月宗近。
“我早说过了,那人留下的都不会是什么好的东西。”小狐丸不耐烦地抖了抖自己的耳朵。
小乌丸用自己的本体指向他们,“这是哪里?”
“小乌丸殿,日安。”三日月不去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微微欠身向他行了一礼。
“看来三条家的刀并不算乖啊。身上可是沾染了很混沌的气息。”小乌丸将还在昏迷的大俱利伽罗挡在身后。
小狐丸也拔出了自己的本体,防范小乌丸的进一步动作。
“你误会了。小乌丸殿。”三日月上前一步,轻笑着对小乌丸说道。“身上的暗堕气息并非是我们自愿沾染。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在所难免。”
小乌丸早就注意到这个本丸散发出的不祥气息,这是一个仿佛鬼和毒蛇随时都会出现的地方。破败荒芜、阴云密布。
“究竟是怎么回事?”小乌丸还是决定先听他们一言,看他们身上的被利器割过的出阵服以及还在向外渗血的大小伤口,小乌丸知道他们过得并不好。
小乌丸率先收起了他的本体。
“小乌丸殿,不如你暂住下来,用自己的眼睛看一下吧。”三日月不等小乌丸的回答,继续说,“这里目前没有出去的办法。所以,先住下来吧。”
小乌丸安顿好大俱利伽罗,就在本丸里侦查。他的机动很高,这让他迅速将本丸的情况一览无遗。本丸里充斥着让刃不适的暗堕气息,小乌丸还看到了很多已经出现暗堕特征的刀剑付丧神。
在这样的环境下,吾和大俱利伽罗也许也并不能幸免。小乌丸想。
住进本丸的第一天,他就在夜晚看到了变异的时间溯行军。他刚显形不久,练度并不高,即使那个时间溯行军并不能算是厉害,他也受了点小伤。当时间溯行军的血液沾到他的身上,小乌丸才发觉原来这种东西的血液会促使刀剑付丧神暗堕。
那这确实不能怪住在这里的子辈,小乌丸想,既然被召唤到这里,那就是这里的子辈需要为父的帮助。也许是为了响应这里子辈的期盼,为父才得以显形。
小乌丸觉得他可以率领他的孩子在这里取得胜利。作为父亲,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自己拥有的一切。
艰难的生活、不断的战斗并没有让小乌丸有什么大的感触。他觉得这也是刀剑命运的一种,作为刀剑出战本就是使命。
为了庇护自己的孩子,小乌丸每天夜晚都会进行巡查,即使夜晚对于太刀来说,战斗起来并不简单。小乌丸的练度提升的很快。必须要快,才可以尽到父亲的责任。在一次次受伤,一次次暗堕加深中,他终于拥有了守护晚辈的力量。从一开始的力不从心到渐渐适应夜战,从被变异时间溯行军的血溅满身到可以躲避他们的血液,他穿梭在夜里的本丸,希望可以给苦难中的子辈撑一把伞。
之后的一场梦境却让他看到了真正的人间炼狱。他并非是审神者召唤出来的,他对审神者的印象就是具有灵力的孩子,而那个孩子也需要父亲的庇护指引。
可在他的梦里,他看到了这个本丸里发生的一切。原来人性可以那么邪恶,原来世间有这样的鬼和毒蛇。这样的世道,这样的人又凭什么要求他的子辈为之而战,又凭什么要求他的孩子纯白无瑕。
小乌丸对审神者没有了好印象,他的心也从那天开始下起了大雨。
明明做刀剑时,什么都可以适应,怎样的对待都可以。怎么化为人形,会这么伤心?小乌丸不明白。刀剑本来就是武器、利器、凶器,本来杀与被杀都是可以坦然接受的命运。怎么获得人身之后,他反而看不清命运的指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