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性子温和,秉性忠厚。与其说他是暗卫统领,不如说他是暗卫们公认的大哥更合适。
得到天一死讯时,天二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以老大的身手,天下间何人能伤他?
这一定不是真的,老大绝不会死。
可是,随后,天二十五的死讯也一并传来了。
天二十五是上百人的暗卫中,唯一的姑娘家。
天二十五奉命贴身护卫王妃,天一同样受王爷之命,亲自护卫王妃周全。
天一和天二十五竟然同时死了…那王妃…
天二匆匆接过暗卫首领一职,私下打听天一和天二十五的尸身,可是得到的消息却让他目眦欲裂。
天一和天二十五的尸身被炸的粉碎,尸骨无存。
和王妃一起去万祥寺的所有人都尸骨无存,连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是洪连教逆贼做的,他们在万祥寺埋了大量火药,用以炸毁这座供奉大梁朝历代皇帝牌位的寺庙。
天二含泪给天一和天二十五立了衣冠冢,同时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一定会杀光所有洪连教逆贼,为大哥和天二十五报仇雪恨!
“妍儿病了,我要回幽州。”芸娘无瑕关心天二和紫玉之间的恩怨纠葛,把滚烫的女儿抱进怀里,目光坚定道,“即刻启程。”
“王妃不可!幽州已然大乱,我们贸然回去无疑是九死一生。我们只需再往北走五十里地,就能到达云州境内,届时可再为小姐找大夫医治。”
“那行,现在就出发。”芸娘心急如焚。
“王妃稍安勿躁,属下对去往云州的路况并不熟悉。不妨等天亮后,我们再启程。”
“我的妍儿病了,片刻也耽搁不得,你竟让我等到天亮??”芸娘气的声音都在发抖,“我自知使唤不动大统领,咱们就此别过,大统领另攀高枝去吧。紫玉,驾车,原路返回!”
紫玉一把推开天二的剑,马不停蹄驾马离开。
“统领,王妃她,真的走了。”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追?”
“万一王爷怪罪……”
“统领,幽州城都破了,王爷会不会已经…”
天二猛的回头看向说话的黑衣人,“闭嘴,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那人讪讪住口,不敢再言语。
“我们的命是属于王爷的,若有异心者,”天二利剑出鞘,一剑将远处正在打响鼻的枣红大马一分为二,目光森寒,一一扫视过所有黑衣人,“犹如此马。”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刚刚被训斥的黑衣人,那枣红大马就是他的坐骑。
“保护王妃,出发!”
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策马扬鞭,呼啸而去。
因车帘被天二斩断了,所以马车里寒风呼啸,寒冷无比。
芸娘用身体为女儿挡住寒风,心中凄苦又无助。
夫君不在她身边,连这些暗卫也开始心生异心了。
幸好她没有听他们的话赶走紫玉,否则,她现在只怕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莫说妍儿了,哪怕是她的性命,那群暗卫只怕也不在意吧?
她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无能又没用,连女儿也照顾不好。
芸娘解开棉衣,用自己温热的身体为女儿取暖。妍儿手脚冰凉,额头温度却烫的吓人,芸娘越想越害怕,哭的不能自已,“妍儿,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家了,很快就到了…娘找大夫给你看病,你别怕…”
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不知是安慰昏迷不醒的妍儿,还是安慰慌乱无措心中惶恐的自己。
紫玉不敢有片刻分心,努力在黑暗中辨别方向,快马加鞭朝幽州赶去。
远远的,好似有亮光传来。
紫玉还没来得及看真切,只见那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正前方赫然出现大批举着火把的人,正齐齐向她这个方向而来。
糟了!难不成是幽州城逃难的达官贵人?
在这种特殊情况下,紫玉最不愿见到的就是这类人。
紫玉只迟疑片刻,立刻调转马头往回跑,“夫人,抓好了。”
说是迟那时快。
一只利箭“嗖”的疾驰而来,险险擦破紫玉胳膊上的皮肉,直直插在马匹腹部,马儿嘶鸣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马车骤然失去控制,车身剧烈晃动不止。芸娘无暇在意自己安危,连忙紧紧护住妍儿,生怕她被磕碰了身体。
可自己的头却硬生生撞在了车厢上。
混乱中,芸娘的身体重重滚出车厢,摔在地上。她皮肤娇嫩,被撞伤的肌肤瞬间肿起一个大大的肿块。
芸娘鬓发凌乱,衣衫不整,额头上红肿一片,眼睛哭的核桃般又红又肿。这副凄惨模样,任是谁看了,只怕也要低低叹一声可怜人,造了孽了。
紫玉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立刻抽出靴子里的短剑护在芸娘身前。
芸娘被摔的七荤八素,头晕脑胀,晃了晃脑袋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她不仅头痛,甚至胳膊肘和大腿也隐隐作痛。
她“嘶”了一声,暗道应该是刚刚摔下车时被擦破了皮。
骤然出现的光亮让习惯了黑夜的芸娘有些不适应。她柳眉微蹙,抬手挡在眼前,试图将过于明亮的光线隔绝在外。
“公子!”紫玉惊呼出声,而后连忙指着芸娘道,“小姐发热了,公子快送小姐回城看大夫。”
“是吗?”
男人凉薄漫不经心的语调让人无端心里发寒。
芸娘顾不得整理自己乱糟糟的衣服,抱着妍儿跌跌撞撞跑到周尧均面前,跪地就拜,“求周公子开恩,我的女儿病了,要看大夫,求周公子开恩…”
明亮的火把照耀下,小妇人形容狼狈,全无仪态,再无往日所见的半分美貌。
周尧均长身玉立,玄色锦袍上五爪巨龙威风凛凛,他身姿如松,姿态傲然,垂眸随意瞥了眼芸娘怀中昏迷不醒的妍儿,冷声道,“送皇后娘娘回宫。”
话音刚落,立刻有一群人簇拥上来,“娘娘请移驾到马车上。”
芸娘全部心神都在妍儿身上,全然没注意周尧均说了什么,她忙不迭一路小跑抱着妍儿坐上马车,不停催促,“快走,不能耽搁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