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狗和他的流浪儿兄弟以前要么暂住破庙,要么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自从他们被春姨看中领了护院一职后,一堆半大小子都住在醉红楼,俨然把醉红楼当成自己家了。
七狗和其他孩子一样,心里对春姨是有感激之情的。可是,此番春姨却胆大包天敢打夫人的主意,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前面拐过这条街就有家客栈,”小少年驾着马车往回走。
芸娘也掀开车帘望向前方。
一切都有条不紊。
谁知,就在马车路过拐角处时,突然从前方蹦出五六名魁梧大汉拦住马车去路,来人皆五大三粗,脸上狞笑不止,“交出马车上的人。”
七狗见势不好,二话不说当即调转方向逃离,芸娘吓得连忙坐稳扶好。
冲自己来的?
她进入霸州也就一天,能结什么仇家?
且看那群人脚步虚浮举止豪迈粗鲁,不像行武之人,应该只是群泼皮赖汉。
马儿受惊嘶鸣不止,一时难以掌控。
七狗见状立刻抓紧芸娘的手跳下马车,“姐姐我们走。”
奈何她们一个弱质女流一个半大孩子,哪里跑的过壮年男人,很快两人就被一众汉子团团围住。
小少年用瘦弱的身体将芸娘护在身后,眸中满是杀意,“你们受何人指使?为何要抓我姐姐?”
“嘿嘿,你一个毛都没长的小崽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为首汉子淫笑两声,一挥手命令道,“给我抓住这个美人。”
可恶,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姐姐,真是找死!七狗火冒三丈,屈膝从靴子里抽出一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捅了最近之人一刀。
这个瘦弱不堪的少年狞笑着转动匕首,把男人腹中肠子搅了个稀碎才猛的抽出利刃,再次护在芸娘面前。
“谁敢上前,此人就是最好的榜样!”
在场诸人都被他狠辣果决的杀招惊得回不过神,鸦雀无声片刻后,为首汉子怒道,“我日你祖宗,敢杀我的人!给我把这小子砍成烂泥!!”
为首汉子一声令下,其余几名汉子都挥舞着手中大刀齐齐砍向七狗。
芸娘看的目眦欲裂,一把抱住七狗瘦弱身躯高喊道,“都住手,我跟你们走,别伤害孩子。”
上头要的是美貌动人的姑娘,可不是缺胳膊少腿儿的丑八怪。若是这美貌小娘子容颜有损,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为首汉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都捆了绑起来。”
芸娘和七狗被五花大绑丢进马车,马车再次启程,向城中行去。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下,芸娘还没看清外界情形,就被蒙住眼睛塞进一顶小轿子。
她极力保持冷静,拼命在脑海中思索对策。还不待她想明白前因后果,小轿停下,芸娘被几名丫鬟簇拥着送进府。
“姑娘小心脚下,此处要抬脚。”
“姑娘随我来。”
有人搀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芸娘眼睛无法视物,心里惶恐不安。
“姑娘安坐,我们这就去请老爷过来。”
老爷,难不成她被劫色了?
她双手被缚身后,眼睛还被蒙了黑布,活脱脱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推门而入的张言一眼就被床上的芸娘勾走了心神。美人儿肌肤如雪,红唇潋滟,双乳高高翘起显得腰肢不盈一握,即使眼睛被缚,也挡不住美人儿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诱人味道。
芸娘感受到有人越靠越近,她不安的挪了挪身体,厉声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掳我?”
“姑娘莫怕,”陌生男声响起,“我这就为你解绑。”
听声音应该是个年长者,芸娘怎可能会让陌生男人碰自己,当即“噔噔噔”远离床铺,“你不准过来,让婢女为我解绑。”
张言捋须笑道,“自然可以。”说罢击掌唤来婢女。
待芸娘恢复自由,立刻抬眸望向屋里的男人,只见那人身体清瘦,美髯丰仪,是个老头子。
正是今日在醉红楼开窗时偶遇的中年男人。
没想到仅一个照面,居然就被他看入眼了!这个死老头,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不要脸的打自己的主意!!!
芸娘气的火冒三丈,脑海中拼命思考对策。
“不知老爷有没有听过白万兴白管事?”芸娘一改刚刚的惊慌失措,好整以暇的坐下,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水。
张言当然听过,白万兴乃是他多年死敌,没想到一着不慎为个女人竟落得满门尽灭的下场。
只不过,白万兴已死了好几年,这个名字也许久无人提起,眼前女子怎会好端端的提起白万兴?
张言收起色心,试探着道,“不知姑娘从何处打听到白管事真名?”
白万兴在霸州城作威作福多年,白管事三个字城里百姓如雷贯耳,但他的真名却鲜为人知。
眼前这美貌小娘子又怎会知道白管事的真名?难不成是那姓白的远房亲戚?
“我虽与先生一面之缘,却察觉先生龙行虎步,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定是位官运亨通之贵相。实不相瞒,我乃崔知府亲外甥蒋珂蒋公子未过门的妻子。”
“当年白管事就是因对我无礼,才被崔知府处置。当年之事闹的满城风雨,人人侧目,想必先生也有所耳闻。”
听到此处,张言真是吓了一身冷汗。
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白万兴的下场,因为当年正是他亲自带人灭了白万兴满门。
真是天要亡他!好端端的怎会不长眼惹上了这个煞星!
张言一改刚刚的色欲熏天轻佻浮躁,霎时换了个义正言辞道貌岸然的嘴脸,铿锵有力的保证道,“原来竟是蒋公子未过门的妻子!真是失礼失礼。”
“不知先生贵姓?”
张言听的眼皮子直跳,“免贵姓张。”
“多谢张先生搭救之恩,”芸娘盈盈一拜,情真意切道,“没想到朗朗乾坤竟会发生歹人拦路劫掠这样的事,幸而张先生拔刀相助救我姐弟与水火。日后待我见到蒋公子,定会向他讲述张先生的救命之恩。”
“呵呵呵呵,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不必挂怀。”张言笑的心底发虚。
不管眼前这小娘子所言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贸然行事,需得禀明知府,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