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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去,巍峨堂皇的宫殿矗立在天地间,无端生出一种压迫感。

马车缓缓行驶进入皇宫。

芸娘两世为人,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坐着马车堂而皇之踏入这所世间最神圣最令人向往的殿宇。

朱墙黄瓦,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穿过重重朱门,马车在福阳宫停下。

凌月身穿宫装率着宫女笑意盈盈上前搀扶她下车,“世子妃一路劳累,快随我入内休息。”

芸娘望着眼前这个巧笑倩兮的女子,在脑海中思索了一阵才道,“可是王爷书房里伺候的凌月姐姐?”

“奴一介婢子,万万不敢当世子妃的姐姐称呼,”凌月等人簇拥着她进入宫殿,“奴伺候世子妃用膳。”说着极其自然的从芸娘手中接过孩子。

乍然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所,有过一面之缘的凌月让她不自禁生出几分亲近,“世子如今在何处?”

“皇上病重,世子正陪着太后王爷守在长定殿。”

“原来如此。”芸娘浅笑,并没有再追问。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她不敢乱闯,生怕惹出什么祸端。

这一住就住了整整六日。

李燕归一直没有露面。

直到第七日深夜,一直浅睡的芸娘敏锐的听到殿内有收剑入鞘的声音。

她猛的睁开眼睛,只见黑漆漆的殿宇内,一个清瘦有力的人影缓缓向床铺靠近。

她倒抽一口冷气,抽出藏在枕头下的剪子护在身前。

“别怕,是我。”

李燕归矜贵冷淡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芸娘手中剪子随之落地,她顾不得其他,赤着脚飞扑进男人怀里,语带哽咽,“你吓死我了,我好担心你……”

“不怕。”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芸娘头顶,“不怕,我什么事也没有。”

“真的吗?”芸娘抽噎着从他怀里起身,在他肩上腰腹上摸索一阵,果然并无包扎痕迹,这才放心,“我真不知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去的,幸好你平安无事。”

“对不起,我错过了我们的婚期。”黑暗中,两人紧紧相拥。他身上带着干净清爽的凉风味道,让人为之迷醉。

“没关系,”芸娘轻轻摇头。

她早已想明白,所谓大婚不过是瑞亲王府迷惑众人的幌子而已。

也许李燕归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当初的诺言和深情,也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她和妍儿如今仰人鼻息,她不能生气,也不能翻脸无情。唯有扮演好善解人意的形象,才不会冷了李燕归的心。逞口舌之快除了惹人厌憎外不会有任何用处。

“这段日子正值多事之秋,委屈你暂且无名无分跟着我,等忙完这阵我一定会尽快与你完婚。”

“嗯。”她乖乖点头,“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当初李燕归一时冲动,应承要娶她为妻的心是真的。现在局势动荡不安,城中人心惶惶,不适合大婚也是真的。

而芸娘的失望也是实打实的。

周尧均也曾说过要娶她为妻,不过需要先委屈她做几年妾室,等他羽翼渐丰就可光明正大不受任何人的阻拦。

可惜两人连一年的缘分都没有,她颠沛流离又辗转回到了李燕归身边。

李燕归也言之凿凿要娶她为妻,还昭告天下,甚至嫁衣她也亲自试过了。可是到头来,她所期盼的大婚不过是一场戏,戏台上有任何人,唯独没有她。

她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个,因为她没有和他们平等相处的资格。

“听说周贵妃连同外戚下毒谋害皇上,不知如今宫中可安稳了?圣上龙体康健吗?”

她依偎在李燕归怀里,仰着脸望他。

“圣上龙体欠安,周贵妃已被杖杀。”他似乎不愿多谈,疲惫不已的低低叹息一声,“芸娘,我有些累,陪我安歇吧。”

此情此景,他话语间的破碎和低落让人一览无遗,那股呼之欲出的无助和歉疚让芸娘也感同身受。女子踮起脚尖在他唇角印下一吻,“好,我陪着你。”

两人紧紧相拥,交颈而眠。

李燕归躺下的一瞬间,就立刻睡着了。

夜幕沉沉,殿内没有燃灯,但就算目之所及,皆是黑乎乎一片,芸娘也能想象到他眼底的血丝和满脸的疲惫。

她摸索到身畔之人的唇,轻轻吻了片刻才伏在他怀中睡下。

直到怀中女子呼吸平缓,李燕归才慢慢睁开眼睛,脑海中众人七窍流血的可怖模样让他难以入眠。

只要他一闭眼,就能看到周贵妃和几个小皇子死前不可置信的脸以及满地死尸的皇宫。

有眼泪悄然从眼角滑落,李燕归默然无语任它肆意流淌。

自此之后,他就是大梁朝的乱臣贼子,窃国之臣。史书上会如何书写他呢?

无君无父,心怀不轨的小人?

他是皇室宗亲,是圣上的亲侄子,是太后的亲孙子。

圣上对他信任有加宠眷非常,放心将幽州守军和皇城禁卫军尽皆交到他手里,可他是怎么回报皇伯父的?

他杀了周尧均的亲姐姐和亲外甥,日后他还有何颜面再见昔日故友?

枕边人的低泣吵醒了芸娘,她循着夜色望去,只见床外侧的李燕归正以手掩面低低哀泣。

“怎么哭了?”自从生了孩子后,芸娘身上就带了丝母爱。她素手抚上李燕归湿漉漉的脸颊,“莫哭,有什么委屈之事和我说说。”

“芸娘,”十八岁的少年郎带着哭腔把头埋在她胸前,“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虽然两岁丧母,亲爹疏远。可李燕归自幼备受太后喜爱,庆元帝对他也颇为疼宠,偌大的瑞亲王府,他是说一不二的世子爷。

满幽州城掰着手指头细数,身份尊贵无匹的公子哥儿,他李燕归是独一份。

他生性风流多情嬉笑怒骂没个正形。就这么没心没肺的混了十八年。

直到那日为了婚事求见父王,他才得知,他这十八年的安稳人生是用娘亲的性命换来的。

是用父王深居简出,酗酒度日的人生换来的。

而那慈爱面善的太后祖母,宅心仁厚的皇伯父,则是让他无父母庇护的真正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