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是谁?”顾仲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他紧紧地盯着张仵作,希望他能够尽快给出一个答案。
张仵作却并未立即回应,他眉头紧锁,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颗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颅骨。他的目光在颅骨的每一处细节上徘徊,迫切地想要从中寻找到线索。
黑罕刚刚走进这间阴冷的房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顾仲勋和张仵作二人专注地盯着眼前那具森森白骨,整个房间的气氛显得异常诡异。
听到黑罕的脚步声,顾仲勋并未回头,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那颗颅骨上。其实,他也觉得这颗头颅似乎有些熟悉,但又完全不知这抹熟悉缘自哪里。
“司承,刘留守请你去留守府一趟。”黑罕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的声音显然是屏气发出的。
顾仲勋这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黑罕,问道:“可知何事?”
黑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道:“显忠坊出现一起碎尸案,司承家发现的头颅也是碎尸的一部分。”
顾仲勋闻言,眉头一挑,随即说道:“那就过去吧,张仵作也一起回吧,看看尸体拼接好,是不是更好辨认。”
然而,张仵作却似乎还沉浸在沉思之中,他完全没有听到顾仲勋和黑罕的对话。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刚看到的那颗颅骨的细节,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黑罕见状,只好偷偷换了一口气,然后上前拍了拍张仵作的肩膀。这一拍,把张仵作吓得一下挺直了脊梁。他转过头来,一脸茫然地问道:“何事?”
顾仲勋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黑罕说道:“看来张仵作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这些信息。我们先去留守府吧,等他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让他过去。”
于是,顾仲勋和黑罕两人离开了房间,前往留守府。
在留守府深处的停尸间里,时不时传出一阵阵干呕的声响,如同低沉的叹息,回荡在寂静闷热的空气中。顾仲勋与黑罕尚未踏入那间阴森的屋子,便已经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腐臭气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颗腐烂的头颅。
“我们去堂上等着吧。”顾仲勋提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黑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推着轮椅,迅速改变了前进的方向。
他并非没有见识过死亡和腐烂,作为金宗望的亲兵,他早已身经百战,见证了无数战场上的惨烈景象。尸体在战场上随处可见,各种死状令人触目惊心。尤其是在炎炎夏日,尸体腐烂的速度更是惊人,那种恶臭和腐烂的景象,早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然而,自从他开始押送北狩之人以来,他却突然对腐烂的尸体产生了无法忍受的厌恶感。每当他看到那些昔日英勇的战士,如今却变成了面目全非的腐尸,他的心中就会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恶心感。那种感觉仿佛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让他的胸腹不断翻搅,皮肤上仿佛被无数根细小的针刺入,痛苦无比。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厌恶感似乎越来越严重,每次看到腐烂的尸体,他的反应都会比上一次更加激烈。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血腥和死亡,却突然无法忍受这种腐烂的气息。
顾仲勋看到黑罕痛苦莫名的表情,有些奇怪,却不好再留守府询问。
居安司内,张仵作依然沉浸在对那颗颅骨的观察之中。他知道,要想找到线索,就必须从这颗颅骨入手,确认死者的身份。他仔细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
然而,就在张仵作全神贯注地研究那颗头颅时,他再一次被打断了。这次,一袭劲装的辛立又拎着一个包裹,步履匆匆地来到他的面前。他随意地将包裹扔到工作台上,脸上带着几分严肃与急切,对张仵作说道:“司承让你隐秘研究这颗头颅,不要泄露任何关于这颗头颅的秘密。为了掩人耳目,明面上就用这个女人的头颅来遮掩。”
说着,辛立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裹皮,一股腐臭味瞬间席卷而来,令人作呕。张仵作愣愣地看着又一颗腐败得厉害的头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感叹着乱世人命如草贱的残酷现实。
辛立看着张仵作那略显沉重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张仵作,你不用多心,司承是出于对你的信任和安全考虑才这样安排的。你也知道,在这个战乱时期,找具尸体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并没有故意杀人。”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这样苦难和艰辛的日子真的令人厌倦。
张仵作点点头,他出身仵作世家,自然是知晓凶案背后的各种算计,以及府衙内部关系的错综复杂,保密是必要的,这种故布迷局的却少有,但效果一定是最好的。
将心中的感慨压下,张仵作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颗腐败的女性头颅。他细心地检查着,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突然,他注意到头颅枕骨有一处不同寻常的伤痕,那是一道细长的划痕,似乎是被锐器所伤。
张仵作心中一动,他记得之前那颗男性颅骨上也有类似的伤痕。这说明两具尸体的受伤程度很接近,就更容易混淆真相,看来辛护卫长也是心细如发之人。
顾仲勋在留守府大堂上等了片刻,刘彦宗便急匆匆赶过来,右脚刚迈入大堂的门槛,便说:“仲勋,你们显忠坊昨日发生的凶案可够吓人的,竟然还碎尸抛尸。听说你家里也被扔进去一颗头颅?吓到嫂夫人了没?”
“还好,她当时在绣花,根本没听见。那尸体确定身份了吗?”顾仲勋问道。
“还没分清男女呢。”刘彦宗揉着额头,接着说:“嫂夫人晚上还绣花?那对眼睛可不好。你把张仵作一大早叫过去,查出来什么了?”
顾仲勋低头喝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放下茶杯后,他缓缓说道:“张仵作在验看我带来的那颗头颅,初步确定是个娘子。”
“还是张仵作厉害些,这么快就分辨出来了。”刘留守盯着顾仲勋说。
顾仲勋似乎感觉到刘彦宗的语气轻松了一点儿。
这时,衙役也过来报告:“禀留守,刘仵作将那些尸块拼接好了,确认是个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