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翻脸不认人的毛病可是新添的,但他还是得惯着,顾仲勋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那怎么称呼?妹妹?”
呸!苏宓觉得手臂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连忙说:“恺宝娘即可。”
“还是恬宝娘、憪宝娘吧,老在男孩子名上喊娘,孩子以后没有阳刚气。女孩子多叫叫宝儿才好。”顾仲勋争取道,恬宝、憪宝多好听,怎么都是又酥又甜,有咸有甜的感觉。
“随你。”苏宓觉得只要他现在不喊她娘子、妹妹便好。
毕竟,三年前,他的突然失踪,以及身份被揭开,她是心如死灰的。这三年来,多少次午夜梦回,都心如刀绞。
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责备,聪明如她,却被遥国密谍潜伏在身边,付出了身心,还泄露了昭国机密,这是奇耻大辱。若不是丁监正强力压下此事,她便是一死,都难辞其咎。
可偶尔,总有许多生活片段不经意地闪现在脑海,那炽热的目光、那温柔的牵手、那刻骨的情话、那销魂的缠绵,无数的细枝末节,都让她无法彻底忘记他、痛恨他。
因此,她对这场重逢,虽然心中欢喜,但却也有着一层深深的隔阂。她最想问出口的其实是——“你对我是否真心?”
可问过又如何?是与否都无法消除这三年来的煎熬,所以,她需要时间来适应,来重新建立他们的关系。而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
顾仲勋看着苏宓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温暖。他知道,这三年来,苏宓一定过得非常不容易。她的聪明才智和坚强性格,让他深深地敬佩和爱慕。他暗自发誓,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他都会守护在她身边,与她共度风雨。
“宓宝。”他轻声喊出藏于心底的名字,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和坚定。
苏宓只顿了一下,并未停下自己的脚步。
“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再不离开。”顾仲勋郑重地说道,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苏宓心中涌起诸多情绪,什么都没说,加快了脚步,打开门,走入了夜幕中。
顾仲勋自然明白苏宓的心情,他并没有强求。他知道,他需要耐心等待,等待苏宓重新接受他,重新信任他。
洗漱过后,顾仲勋换了伤药,继而躺在榻上,想着黑罕是否将东西放入了延寿寺,亦想着那人接下来会做什么,几天来的疲惫,让他的双眸渐渐合上,呼吸变得绵长。
然而,几条街之隔的元帅府里却是灯火通明,金宗望回府便昏睡了两个时辰,此刻方醒。
他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四弟宗弼和六弟宗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一丝厌恶。
宗弼虽与他不是同一个母亲,但他从小就聪明过人,无论是在武艺还是智谋上,都表现得十分出色。且与他颇为亲厚,此次南下伐昭,亦是他的先锋。
宗隽是他的一母同胞,却才疏学浅,耳根子软,处处不及宗弼,此次两人都在自己军中任万户,但宗弼可为先锋,宗隽只能打扫战场。好不容易讨了押送第四批北狩之人的重任,却任由手下侮辱太上皇的妻女、宫人。虽然他在真定府赶上这货,但已有数人怀了身孕,真是岂有此理。
“二哥,你醒了?”宗弼见金宗望睁开眼,连忙关切地问道。
金宗望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宗隽:“六弟,你也在这里。”
宗隽关切地说:“二哥,我担心你,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醒来。”
金宗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宗隽的担心是发自内心,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顾全太上皇的安危之事做好了没有?
“二哥,你昏睡的时候,我已将府内众人看管起来,便于兄长审问,逾越之处,望二哥见谅。”宗弼说道。
金宗望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知道宗弼这样做是为了确保府内的安全,防止有人趁机捣乱或传递消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需要宗弼这样的得力助手来协助他处理各种事务。
“四弟做得对。”金宗望柔声说道,随即转头看向宗隽,冷酷地说:“六弟,你去将帝姬的一众仆从处死,一个不留,让她亲眼所见,再带她来这里。”
宗隽心中一颤,他知道金宗望这是要给帝姬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在这个府里,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可是,茂德帝姬一介女子,又贵为公主,怎好观刑呢?宗隽壮着胆子反驳道:“二哥,你本就是要钓出帝姬身边的人,斩断她与外界的联系,处罚了便是,何苦再为难一个女人呢?”
“呵呵。”不待金宗望开口训斥,金宗弼已然嘲笑道:“六弟这时怜香惜玉了?你押送的队伍里,可有不少女人被奸毙,也没见你约束手下?”
金宗隽语塞,他不是不想约束,只是那些将士们长期在外征战,尤其是参与了灭遥之战的,早已习惯了这种方式的掠夺,而且,挑头的还是与他一同负责押送重任的馆伴使,他即便有心约束,可他一个没军功的万户,很难服众。但他也明白,这并不能成为他反驳金宗望的理由。
金宗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宗隽虽然有些软弱,但并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这次的事情,他希望能让宗隽明白,在两国交战的残酷战场上,有时候必须要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
“放肆。”金宗望目光如刀般射向金宗隽:“宗隽,你别忘了,我是右元帅,这是军令,你一个万户怎可抗令?你去执行命令,不必再多言。”
宗隽被金宗望的气势所摄,不敢再反驳,只得低头应道:“是,二哥。”
金宗望尽量克制了脾气,说道:“记住,一定要让帝姬亲眼看到那些仆从的下场。”
金宗隽再次称是,转身欲走,却被冲进来报信的士兵撞得一个趔趄。
士兵也来不及扶宗隽,单膝跪地禀道:“元帅,宋夫人的仆从都她取了首级。”
“什么?”屋内三人皆是一惊。
宋福金应是连鸡都没杀过的人,怎么可能将她的8名仆从杀掉,还取了首级?
三人由士兵领路,匆匆来到在偏院,茂德帝姬坐在院子的正中央,她的仆从们一溜排开躺在她面前,尸首分离,地上已被鲜血浸湿,一院的血腥。
听到院门被推开,茂德帝姬宋福金缓缓抬起头看去,只见金宗望几人走了进来。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手中的凶器当啷落地,溅起几朵血花。
“福金,你很好。”金宗望的声音冰冷而威严。
宋福金“呵呵”笑了起来,嘴角淌出触目惊心的鲜红,随着她吐出一块粉色的肉,金宗望惊愕地发现,她竟然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半截,这女人真是狠绝啊!要是昭国的二帝能有她半分,昭国的大好河山也不会这般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