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人来人往的目标太过于显眼,曹昂也招呼小环走到别人墙角边蹲着,这里倒是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就这样看着街道上的人海风景。
一大一小蹲在屋檐之下,两双眼睛,滴溜溜转动着,曹昂回头看向比自己矮一头的小环,只见一只拿着薄饼的小手伸了过来,于是他回道:“我不吃……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的,咱们不急!”
小环于是把那单独的一块薄饼放回竹夹中,忙着解决手边的两大饼子,只见她张开小嘴狠狠咬了一大口,幸福的滋味瞬间涌入那双大眼中,接着便鼓着腮帮“嘎吱嘎吱”细细咀嚼起来。
曹昂好笑道:“怎么,那个不吃还是留着晚上吃!”
“给阿母留的!”小环狼吞虎咽,声音都因为食物的填充更加俏皮。
曹昂回过头来,看向大街,沉默了好一阵,才又说道:“你阿母对你很重要吧!”他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吗?如今自己的废话真是越来越多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感情确实越来越淡漠了,不管是对着卢洋还是谁,总有着达成目的务必要热情搭理的矛盾,实在他也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是目的行动派,还是行动目的派?
“因为是阿母啊!”小环快速解决了一个饼子,把剩下的一块也放进了竹夹中,还不忘说道:“曹大哥!我饱了,这块我也给你留着!”
小环作为一个单纯的孩子没有任何顾虑,只是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曹昂拒绝道:“你把我这块也吃了吧!我不饿,真的,留给你了!”
小环笑着摇摇头说吃不下了,刚才那一大碗米糊糊已经饱了,再吃了个薄饼,就更加饱饱的了,说完还很夸张地拍了拍肚子。
曹昂也不再强逼她,于是两人再次启程去刘辟的驻地,他再次提醒道:“我进去之后你就自己回家去,我已经记住路线了,之后我自己回来就行,你就不用再来了,小环,听到没有?”
小环点着头使劲“嗯”了一声,但是依旧不忘交代曹昂说:“府邸里只要干自己的活儿就行,平常那些怪大叔们非常讨厌,总是动手动脚的,我很害怕,就不想在那里待着……曹大哥好好做事,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曹昂看向小环那干瘪的身子,还是没发育完全的半大娃娃,就是脸庞颇为清秀,如果养的好说不定身姿、容貌还能再上一个段位!
走着走着就进入到府前街,那边正中颇为气派的黑色梁木建筑物便是目的地了,刘辟的公府到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南武阳还有这等建筑,与曹昂之前看到的无数破败房屋简直是没法相比,他本想上前却见到旁边的小环无动于衷,而且还在好奇地盯着自己瞧!
曹昂愣愣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没有啊!”说话间还不忘摸了几下自己的脸部。
小环也摇了摇头,轻声说:“曹大哥,我们是奴婢,是不可以从前门进入的!咱们要走后门那边,得绕道前面转角,从最里面有道门可以进去公府!”一边说,她一边用小手指着前方的方向,果然见到那边有个小胡同,应该也是单独建设时为了方便奴仆们进出。
曹昂不得不感叹术业有专攻,自己做少爷久了还真是不懂这些,于是又跟着小环转身进入小巷弄,没走多久果然看见一个木门镶在那边,这里与前面正门的外部完全不能比,小环上前敲起门来,还不忘解释道:“李伯是后边守门的,他人很好,不管是多晚他都会放人进去的,也不会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
曹昂点点头,之后确实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干瘦老人开了门,虚眯着小眼,打量起他来,小环赶紧说;“李伯,这是我乡下来的表哥,今天我不舒服,就让他给我接替个一天!”
李伯干枯的身子没有搭话,但是依然放开了入口的门缝,曹昂进入之前轻轻向着后面的小环颔首,后者眨巴着大眼,也使劲儿“嗯”了一声。
然后门关闭,曹昂终于进入了这后门的内院。
沿着小环事先交代过的路线,曹昂轻易地便行进入那最边上的厨房,这时很多仆从在里面忙活着,他则是慢慢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这里还仍然是后院的杂物院子,如果还是要混入前厅或者后院的休息区,才能找到刘辟啊!
恰好此时,有个小管事的看着曹昂鬼鬼祟祟地乱转,急忙呵斥着骂道:“那个谁啊,在这乱转悠什么?哪个房间的仆役?问你呢?”
曹昂对着他指向自己,这才走来笑呵呵道:“小的今天刚来,我是小环表哥,她人不舒服,这不,叫我来替一天!”
“哦,还有这事儿,还表哥呢?莫不是情哥哥!呵呵!”小管事摸着山羊胡,一脸奸笑道。
曹昂忍着怒气,怪不得善良的小环忍受不了这里的环境,每天尽是这样骚扰别人,搞职场霸凌,没打断他们狗腿都算是轻饶了!
但是这小管事也没深究,只要有人来干活,还管个你什么是谁,和谁有关系?
“行了,前面正好缺个侍奉的人,你去给大帅送瓶酒,几碟小菜,来,把那边的那瓶酒壶拿上,这可是上好的好酒!”小管事还不嫌多,又是嚷嚷道,“来来,你们两个,与他一起,把这壶烈酒也一并抬过去!”
小管事招呼几个人过来,其中有两个人也放下手中的活事儿,与曹昂一共三人一起抬着两台酒,还有端着下酒菜托盘的一个小丫鬟。
众人提着酒,步履蹒跚地上前穿过回廊,进入内院的休息区,可能也是黄巾主帅们歇脚的地方!
曹昂手上忙活着,突然想起来,那刘辟他不认识啊?
事前竟然完全忘记问小环那刘辟长什么样子的?
想着这最后一步了,可谓是百密一疏,怎么的也都要尽力想办法。
于是曹昂不动声色地说:“哎,两位兄弟,这大帅酒量真是海量啊!”
其中一个仆役马上说道:“可不是嘛!你看看大帅那威武的身子,喝这些酒还不是轻轻松松,酒量大的惊人哩!”
另一个马上也是惊道:“上次,我也是来送酒,直接就看到大帅光着膀子,那肌肉扎结,对着酒坛就猛喝!”
曹昂点点头,也是赶紧附和了几句,实则心下已经是了然,这必然是威猛雄壮的刘辟了!
跟着他们找到人,再击杀此贼,我也算是为大本营清除障碍了!
穿过庭院的侧边,众人便立即进入主厅的前院,曹昂跟着他们来到一座敞开的屋子前,果然看见一个壮汉坐在那里屋阳台的木椅上,原来这里是前后都开口的庭院,有些像后世的落地窗前的宽阔台面。
曹昂等人埋头把酒放下,他仍旧仔细观察着周遭环境,那刘辟正四平八稳地坐着,看到这些仆从之后,挥了挥手,仿佛似在驱赶着众人!
他们出来后也都不禁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曹昂默默跟在最后,走过拐角的回廊,他手突然按在肚子上大叫起来,然后又忍不住剧痛匍匐在地。
看到这凄惨状况大家都是一惊,其中之前那仆役忙说道:“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等啊!”
曹昂冷汗直流,轻颤道:“今天吃了不少米糊,可能是胀坏了肚子,我实在是走不了了,得先找茅厕解决一下!”
仆役哪敢还留他,纷纷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曹昂便顺着他们所指示的地方“逃窜”过去,众人这才安心离去!
曹昂在飞奔进转角后立即放下了伪装,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腿上的灰尘,轻轻收着脚步,向前方的转角处移动。
他循着过来的路线,轻而易举地便找到刘辟的所在,只见后者还在大大咧咧端着酒水坛子猛灌入口中,而且还光着膀子,就像之前那人所说的一样!
就是他了,刘辟,今天你必须得死!
曹昂穿过屋门,快速走到里间,这里相隔前厅正好有个隔间,实在是不容易被发现。
但是他刚进来就被刘辟给察觉到了,刘辟端着酒坛怒骂道:“不长眼的狗奴婢,你进来作甚,我不是叫你等别来打扰本将吗?”
曹昂双手站定背到身后,微微笑了笑,走过去躬身道:“小的是来侍奉大帅的!这不,那后院管事给小的下达的命令啊!”
“下达什么命令?妈的,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刘辟又是怒骂道,现在他面红耳赤,脸上都是醉醺醺的酒气,全身摇头晃脑地斜躺在木椅上。
曹昂捡起地上的黄色头巾,拉了拉尺度,试了试松紧,很好,看来很耐磨啊!
“取你狗命啊!”曹昂说完之后便一个跨步到刘辟身后,把丝巾穿过刘辟脖子,从身后使劲儿勒住,那刘辟立刻摔掉了手中的酒坛,“哐嘡”一声,酒坛便四分五裂散乱开来,还有那剩余的酒水洒落了一地!
但是曹昂丝毫不为所动,加紧手上的力量,刘辟那粗壮的脖子骤然红得发紫,被勒住强烈窒息感涌上心头,他开始把手拼命往后挣扎,想要抓住曹昂的身体,把对方翻转过来。
这也早在曹昂的预料之中,先前他就观察到了这把宽大的木头躺椅上那弧线流畅的头部设计,正好是向下的纵深非常宽大,刘辟的手被使劲儿抓绕着躺椅上部,却无法触碰到紧紧贴身躲在椅后的曹昂。
就在曹昂使着吃奶的劲儿要结束这刘辟的性命时,后者也堪称熊力,竟然来了一个侧踢在地,通过借助地板上的回弹硬生生从躺椅侧面翻过声来,便使曹昂的勒死计划转瞬即逝。
可曹昂也不会放弃,因为他还有预备方案,接着从脚腕上抽出一把短匕首,顺着刘辟的逃离方向斜着突刺过去,“噗嗤”一声中,是那利刃穿过皮肤刺入腹部的划破声,刘辟痛呼一声,最后拼命挥开曹昂。
曹昂被他大力震摔在地,他又一次捡起掉落在身旁的带血匕首,直接用力掷出正好飞速的移动刺中了刘辟那后颈。
刘辟双手捂着脖子,跪倒在地,面向着庭院那入口“呃呃”叫着,似乎正好有个人影出现在那儿,只听见刘辟正张着满血的嘴,沙哑说道:“刘……刘……辟兄……”
曹昂愕然,定睛看向院中那人儿……